83、假鳳虛凰11(1 / 2)

蔣星跌跌撞撞跟著褚鎮乾上車, 一路上半個字都說不出來,身體不自覺地打著寒顫,肩膀時不時抽搐一下。

居然緊張到打啞嗝。

褚鎮乾輕輕拍撫他後背,“屏息。”

蔣星屏住呼吸, 身體仍是不受控製地一跳一跳。

“張嘴。”

褚鎮乾抬起他下頜, 俯身親了親他。

蔣星嚇了一跳, 隨即唇齒牙關便被頂開,混亂糾纏, 等回過神在褚鎮乾懷裡艱難喘氣兒時他已經不打嗝了。

褚鎮乾:“這麼怕?”

蔣星不發一言, 沉默地抗拒。

看不見青年通透漂亮的紫眼,褚鎮乾有些不滿。他強硬地讓蔣星抬頭看他,目光深沉漆黑。

“你不僅還清了她對你救命之恩, 甚至反過來為她救了西夷王庭, 有什麼好怕的?”

蔣星抿抿唇,“我……心中有愧。”

“嗯?”褚鎮乾聲音沒什麼感情, “什麼愧。”

雪白牙齒不自覺蹂.躪著下唇, 蔣星突然抬起眼, 雙眸濕潤, 其中熱切情意讓褚鎮乾微怔。

“身為西夷一員,”蔣星複又閉上雙眼, 似乎羞.恥極了,“卻對中原人……”

再多羞怯愧疚都被熱吻扯碎。

他緊緊閉著眼,雙手摟著褚鎮乾脖頸,熱.情回應。

什麼西夷, 什麼中原,與他何乾?西夷不曾接納他,中原也沒有他的棲身之所。

隻有褚鎮乾, 隻有擁抱接吻的瞬間,他的存在才是真實的。

對,隻要忘了自己是誰,完全由褚鎮乾主導就足夠了。

然而馬車終究有終點,車轅咯吱,馬匹嘶鳴。

焦煥:“王爺,到了。”

周敬雲不在,焦煥的臉對京郊大營並不好使,褚鎮乾推開窗戶,“是本王。”

守營士兵當即恭敬垂首,“恭迎王爺。”

“放行!”

高大營門緩緩拉開,蔣星窒息般扭動了一下,緊緊拽住領口。

褚鎮乾蹙眉,“呼吸。”

蔣星眼尾緋紅濕潤,不願意讓褚鎮乾看到真相。

褚鎮乾默了默,那一瞬間是有些許遲疑的。

也許他不該逼蔣星這麼緊。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馬車停在關押疑犯的營房前,褚鎮乾抱著蔣星下車,鬥篷將他頭麵皆掩,不容外人窺探。

一進營房大門,光線驟然隔絕,唯有跳動的鬆油火把掛在牆上靜靜燃燒,冰冷刑具在桌上泛著油光,地麵凹槽內神色一片。

不知是汙漬還是血垢。

褚鎮乾用絲綢輕輕蓋住蔣星口鼻,“忍耐片刻。”

蔣星無力地乜他一眼,不再開口。

一行人停在最內裡的一間牢房前,帶頭士兵用武器敲了敲鐵門,大喊:“你!”

“站起來!”

牢房深處的影子動了動,一張沾滿塵土的臉抬起來。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中,也能看出她皮膚白皙,五官媚態。

一身橘色衣裙下擺被叢林亂枝勾得破爛,好在尚算完整蔽體。

但她並聽不懂中原話,警惕地蜷成一團,並不站起。

士兵還要呼喊,被褚鎮乾打斷:“開門。”

“是。”

鐵門開啟,那女子更是驚惶,用西夷話咒罵著:“滾開!”

褚鎮乾皺眉,“西夷人。”

焦煥憤恨地看著女子,手掌緊握刀柄。

蔣星埋在褚鎮乾懷中,誓不抬頭讓女子看見自己。

“你不看看你的公主?”褚鎮乾道。

蔣星搖搖頭,一角卷發從兜帽中滑出。

女子一愣,隨即怪叫一聲,縱身撲向褚鎮乾。

焦煥早有準備,一掌將她按回原地,暴喝:“蠻夷爾敢!”

女子掙動身體,雙目圓瞪,對蔣星吼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傻子,一眼看出褚鎮乾身份非凡,再一聯想中原局勢,怎麼可能猜不出這威勢駭人的男人是誰?

蔣星竟然能搭上褚鎮乾,他好大的本事。

焦煥隻能聽懂隻言片語,疑惑望向蔣星,將女子推進牢房深處,拔出雪亮刀身,“後退!”

女子不敢上前,一雙美目瞪得扭曲:“你什麼東西都要比我好,什麼都要做得比我強,如今來了中原,你竟然敢——”

蔣星終於抬頭,音韻奇特的西夷語言從他口中說出,流暢如沙漠中的水光月色。

“西夷戰敗。”蔣星雙眸含淚,也不知是動了真情,還是故意做給褚鎮乾看,“你是唯一的公主,被送往中原和親。”

女子吭哧吭哧喘著氣。

蔣星:“但你很高興,對嗎?”

“你終於可以報仇了?”

女子聞言,咬牙道:“西夷王殺我母親,偏寵你一個外來雜種,難道我不該報仇?”

她恨得渾身發抖,塗了殷紅丹蔻的指甲絞在一起。

“我本該是西夷最尊貴的公主,都怪你和你那個外族的賤女人……”

蔣星打斷道:“所以你就想借中原皇帝之手摧毀西夷。”

女子不說話,胸膛起伏,顯然是默認了。

焦煥聽了個半懂不懂,反而更加混亂。

在他耳中,似乎蔣星是個中原女子所生,被西夷公主厭惡。

再有就是這真正的西夷公主居然並不反感和親,反而想借皇帝打壓西夷?

焦煥麵色怪異,看她目光不由輕蔑許多,少了點憤怒。

愚蠢到想靠敵人來打壓同族,真是世間少有。

褚鎮乾語氣平淡:“說完了?”

他用的是地道西夷語。

蔣星身體僵硬,像是被獵手揪住後頸皮肉的小猞猁,四肢蜷縮起來一動不敢動。

女子冷笑道:“果然是你,中原的戰神?”

“殺我族人,滅我大軍。”她道,“蔣星,你與我又有何不同?”

褚鎮乾:“西夷公主。”

女子一抹頭臉,手腕上獨屬於西夷皇族的金鐲一閃而過。

她挺起胸膛,傲慢道:“我乃西夷公主安月鬆。”

安月鬆視線冷冷一轉,笑道:“中原的攝政王,你可知你懷裡抱著的究竟是誰?”

*

褚鎮乾不在府中,攝政王府安靜一片。一個麵容普通的侍女走過湖邊,俯身隨意撿了個什麼東西,順勢塞進袖中。

她警惕地環視周遭,確保沒有其他人的呼吸聲,這才大步離開。

侍女自後門出,與侍衛打了個招呼,笑說:“府中飴糖用儘了,廚娘讓我再出去買些。”

攝政王八百年難得吃一次糖,也就這兩天連著做了許多甜品。

侍衛了然道:“那位晚上要吃糕點?”

侍女頷首,“噓,可彆說出去了。”

侍衛笑道:“知道,快去快回。”

那位貴人的身份府中眾人心裡有個模糊猜測。

攝政王在他們心中形象向來是完美無缺的,但太過完美就顯得遙不可及,下人們恭敬居多,忠心歸忠心,卻少了些熱忱。

這兩日見褚鎮乾也有了常人情感,他們心中一麵是對權貴秘事的揣測興奮,一麵是對褚鎮乾更加真實忠誠。

有感情的主子才能讓人打心眼兒裡順服。

侍女熟門熟路進了飴糖店,買了三罐最純的糖,付錢時將袖中紙卷一並遞給老板。

二人視線對視一瞬,老板笑嗬嗬道:“下次再來啊。”

他一轉身進了後院,褚炎竟正好就在院中吃剛剛洗淨的秋梨。

“啊,咱們公主的東西送來了?”褚炎三兩口把梨塞嘴裡,含糊道,“上頭寫了什麼?”

老板麵無表情地展開油紙,“官銀。”

“官銀……”褚炎一怔,牙齒把脆梨咬得咯吱作響,“褚鎮乾到底想做什麼……”

老板:“褚鎮乾若想要皇位,不必費吹灰之力。”

他說得直白,引褚炎一哂,“那確實。”

老板繼續說:“我不信褚鎮乾不想。”

褚炎在井水中洗淨手上甜汁,“我也不信。可他在等什麼?”

老板:“投鼠忌器。”

褚炎大笑:“世上還有他忌諱的東西?”

老板冷聲道:“人都有弱點。”

褚炎沉思片刻,“說來,我確實有點印象。”

他在院中輕快踱步,雖是思考大事,卻並不顯得焦躁。

“我幼年時在宮中玩耍,先皇心腹莫名拆了一間宮殿。”

“此事屬下也知道。”

褚炎:“我第二次進宮時大殿已經重新修好了。那時褚鎮乾在哪?”

老板道:“在西南打仗。”

“褚鎮乾那會兒手無權柄,唯有一身功勳……”褚炎道,“宮中想必沒有他的耳目。”

“可此事宮中老人皆知,並非秘密。”

“對我們而言並非秘密,”褚炎笑起來,終於想通,“可對一無所知的人,他怎麼才能懷疑到他從未知曉的事物?”

“先皇在那裡藏了秘密,”褚炎篤定道,“足以壓製褚鎮乾的秘密。”

“官銀、官銀……”他興奮地轉了兩圈,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

安月鬆:“他本就是西夷最尊貴,又最肮臟的血脈。”

蔣星不願看她,整個人埋在褚鎮乾懷裡。

他也不敢看褚鎮乾,怕看到反感厭惡,和他恐懼的一切。

隻要褚鎮乾想,蔣星這條本就輕若浮萍的命立刻就會被大風刮得不見蹤影。

褚鎮乾:“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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