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星勉強放下心,埋進他懷中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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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褚炎那日自認猜出了褚鎮乾隱藏秘密,得意洋洋地派人去查,結果銀子還沒查到,先聽說了褚鎮乾在東南連斬三人的消息。
“他瘋了?”褚炎手中瓜都掉了,驚跳而起:“偽造皇命?你說真的?”
侍衛道:“絕無虛言。”
“褚鎮乾……”褚炎一時語塞,又覺得此人權勢滔天太過為所欲為,心底又不由生出敬佩。
果敢決斷,若是褚鎮乾死了,滿朝上下再找不到一個能代替他治理天下的人。
至於他那皇帝舅舅?廢物一個。
褚炎擦淨手指,道:“入宮。”
侍衛還沒去遞口信,倒是先等來了皇帝的口諭。
褚炎接了旨,對那內侍笑說:“陛下怎麼突然想著見我?”
內侍同樣笑道:“您入了宮,見了陛下,自然就知曉了。”
褚炎上車後麵色一沉,半句話問不出來的人精。
皇帝還在承明殿寢宮內養傷,褚炎跨入昏暗大殿,頓感不喜。
內侍已關上門,他隻得在殿外坐下,等待皇帝。
寢宮大門開合,出來的……卻不是皇帝?
褚炎挑眉,起身笑問:“陛下可還好?”
他不著痕跡打量麵前女子,心中愈發訝異。
這竟是個西夷人。
安月鬆微微頷首,“小侯爺好。”
她分明說得一口流利漢話。若不是五官與中原女子差之甚遠,根本瞧不出差彆。
褚炎:“你是?”
安月鬆道:“臣女乃西夷公士,安月鬆。”
褚炎瞠目結舌:“西夷公士?可……”
安月鬆笑意微冷:“看來小侯爺已見過我那弟弟了?”
弟弟?褚炎麵色巨變,蔣星身姿修長,與中原男子身高無異,而且抱起來的感覺也確實不是女子。
安月鬆看了看他身後座椅,“小侯爺,我們坐下說?”
褚炎看安月鬆的目光驚疑不定。
他計劃大亂,又摸不清安月鬆用意,便安靜不發一言。
安月鬆:“不是陛下叫你來的,是我。”
褚炎皺眉道:“假傳聖意,你……”
“並非假傳。”安月鬆自袖中拿出一塊令牌,在褚炎眼前一晃而過,“陛下已給了我密使令。”
褚炎:“怎會如此!”
安月鬆無意再和這小孩兒多說廢話,直言道:“小侯爺,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褚炎皺眉欲起身:“我沒話和你多說。”
安月鬆:“如果不合作,我們誰都扳不倒褚鎮乾。”
褚炎低聲道:“你就有辦法?”
“我一個人沒有,”安月鬆道,“但如果小侯爺願意與我交換消息,自然就有了。”
她勾唇一笑,攤開手心道:“為表誠意,我先說一條,你可以考慮之後再做決定。”
褚炎端坐下來,沉聲道:“說。”
“褚鎮乾斬了三個貪官,”她輕笑道,“人死無對證,他們與誰有勾結,為誰做事,還不是隨我們編排?”
褚炎眸光一閃,想起蔣星給自己遞的消息。
官銀……
也許安月鬆隻是說了條可以大做文章的真事,但與褚炎手中的消息竟剛好契合。
安月鬆繼續道:“東南郡還有陛下的一個眼線。”
“餘清名?”褚炎道。
她笑說:“小侯爺消息靈通。”
褚炎雙眼淩厲,卻道:“你不是為陛下做事的吧?”
安月鬆收起表情,麵色冰冷。
“不是。”她輕聲道。
褚炎勾唇道:“好。我與你合作。”
他輕聲道:“褚鎮乾在京郊有一座彆院。”
“說是酒莊,裡麵卻藏著彆的東西。”
安月鬆眯起眼:“可信?”
“我不能肯定,但……”褚炎道,“是官銀,便以東南郡之事質問,是旁物,自然有彆的罪名。”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都看破對方心思。
褚炎起身拍了拍衣袖,“既如此,等公士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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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親衛連夜加固好堤壩,褚鎮乾回行宮時已近深夜,沾了一身濕潤水汽。
可他進屋後卻沒見到蔣星。
褚鎮乾眉頭微蹙,“蔣星?”
倒是內間傳來一陣水聲。
他掛好鬥篷,推門入內間,滿室迷蒙蒸汽。
行宮本是供皇帝出巡使用,浴池寬敞明亮,褚鎮乾在水中看見微微起伏的黑發,心中一緊,“蔣星?”
他俯身要去觸碰水中的人影,突然被抓著領口往水中拉去。
褚鎮乾能穩住身形,可蔣星在水麵之下,竟抬眸對他溫軟一笑,燭火波光在麵頰上晃動,如同碎金。
簡直像海邊誌怪傳說裡的妖。
褚鎮乾卸了力,大半個身體被拖入水下,隔著溫熱泉水的一吻清淺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