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森起了個大早, 收拾乾淨很久沒客人光顧的觀鯨船,還讓自己的兒子買來了點心和啤酒用以招待節目組。
節目組的車停靠在碼頭,四位嘉賓陸續下車。巫月薔和伍寅看上去都有些疲倦。他們沒有找到魚市的鑰匙, 隻能住在魚市所在的城裡,淩晨時分就被節目組拉起來趕路。
費雪背著他的包,今天它比平常還要鼓鼓囊囊, 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
他拉住車門, 對蔣星伸出手,“來,小心雪。”
伍寅眼神都沒分給他們一個,蔣星的講究誰不知道?冉鋒不在, 自然就落到費雪這個老好人頭上了。
經紀人提醒得真好,幸好他沒和蔣星對著乾,不然要是讓他承擔老媽子的角色,那可煩死了。
蔣星上車還在打瞌睡, 這會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到了?”
他手套圍巾都沒戴, 徑直就要往車下走。
身體剛轉了個彎兒麵對外麵,就被一雙大手按住了。
“外麵很冷, 等一下。”
費雪肩頭落了些雪花, 甚至有一點晶瑩雪片落在了他睫毛上。
蔣星遲鈍地看著那片雪融化。費雪的雙眼溫柔悠遠如北地無儘的鬆林。
男人笑了笑, 把圍巾角疊入他領口,“好了。”
他像昨天一樣牽著蔣星下來, 同樣的動作,心境卻已經截然不同。
巫月薔背著鏡頭,微微蹙起眉。
蔣星正好撞進她視線,了然地頷首, 無聲說:“放心。”
女子無奈一笑,“你脾氣壞死了。”
費雪竟然接茬:“還好。”
巫月薔張了張嘴,驚訝地看著他,說不出話。她可是和費雪合作過電影的。費雪在劇組雖然人緣很好,對誰都有禮,但那也是距離感的表現。
哪能跟現在這樣回護另一個人?
蔣星勾勾指尖示意費雪鬆開自己。對方突然回過神似的鬆開手,耳根發紅,被帽子遮住的耳尖恐怕也紅透了。
攝影師對此毫無反應,隻當蔣星嬌氣要人照顧,沒往他們想炒作的方向琢磨。
燈下黑啊。巫月薔暗自搖頭,隨口幫蔣星提了一下:“冉鋒不在,全仰仗你隊友了哦?”
蔣星抿唇一笑,理所當然的驕傲模樣。
卡爾森迎上前,先拍了拍費雪的肩膀,然後和嘉賓們打招呼。費雪暫時充當翻譯的角色。
老人爽朗地笑著,後退半步讓他們觀賞自己最喜愛自豪的船,“這是我的寶貝,她叫蔚藍海妖號!”
巫月薔用本地慣愛的誇獎捧了他幾句,大方的性格很快得到了老人的喜愛。
卡爾森樂得合不攏嘴:“我接受節目組的合作,是想讓全世界更多人看到海洋裡美麗的生命們。”
“所以今天你們的挑戰任務,呃,”他掏出船長製服兜裡的卡片看了看,“是……拍攝鯨魚躍出海麵的瞬間!”
“同框做出該動作的鯨魚越多,得分越高。”
語言對費雪而言沒有任何挑戰,他隻分出半副心神投入翻譯,剩下的注意力全然落在蔣星身上。
青年抱著白貓暖手袋,羽絨服也是白生生的,頭發被帽子壓得在耳畔微微卷起一點,睫毛纖長,鼻尖凍得微微發紅,整個人精致得像商店櫥窗裡最昂貴的洋娃娃。
雖然內心是個小惡魔,但誰能拒絕他呢?
費雪不自覺想到蔣星昨晚說出的三個字,失了神。
騙他的?
被親時的喜歡和動搖……真的可以作偽?
“……雪?費雪?”
“啊,抱歉。”費雪回過神,禮貌地微笑道,“不是專業翻譯,聽著聽著就困在上一句出不來了。”
他說得坦然,看不出撒謊的痕跡。
而唯一心知肚明的蔣星挑挑眉,眼神戲謔。
費雪趁鏡頭落在卡爾森身上,對蔣星用手指做了個擁抱的動作。
蔣星差點繃不住。幼稚死了……
他輕輕哼了聲。伍寅聽得一抖,本能地挪開半步。
卡爾森:“沒問題的話,咱們就上船吧!我為你們準備了本地的早餐,咖啡可是一絕……”
巫月薔能無障礙和老人聊天,昨天又遭遇挑戰滑鐵盧,當即上前和他笑談起來,詢問更多有利拍照的細節。
伍寅裝作陽光的樣子,道:“兩位前輩,我先走一步。”
鏡頭對準了費雪和蔣星。
青年用靴子尖兒點了點碼頭上的積雪,“很滑,我……”
不待說完,費雪靠近些許,似乎想直接抱他過去,“不用怕。”
蔣星卻後退了些,遞出隻手給他,“牽我一下。”
輕鬆將費雪的主動轉到自己的要求上。費雪一怔,退而求次。
登船的碼頭隻容得下兩個人行走,攝影師被扔在後頭。
蔣星仗著手套毛絨絨的,捏了下費雪手心,輕聲道:“彆被拍到。”
費雪:“為什麼?”
蔣星瞥他一眼,對這個笨問題毫無解釋的意願。
費雪卻想得更深。蔣星不願意讓節目拍,是否……是一種兩人關係並不會長久的暗示?
他心緒微亂,強笑了下:“上船的時候注意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