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心虛，或許是因為害怕，門口的無念時刻關注著東方羽。東方羽剛剛那一瞬間因為震驚而僵硬的身體當然就沒能逃脫他的眼睛。
不等東方羽反應過來，無念側身出來砰的一聲就將門關了起來。
東方羽也回過神來，他站直了身體不可置信的看著無念。
“屋裡麵的姑娘是誰？”
無念沒有回答他，他現在隻想讓東方羽快點離開這裡。
“告訴我。”東方羽著急，他上前揪住無念衣襟，修長消瘦的手臂因為太過用力而暴出了一條條青筋。
“如此隨意的探聽一個閨閣姑娘的消息，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東方羽冷笑，他此時就是莫名篤定，裡麵的女人是嬌嬌，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未婚妻。
也隻有她，唯有她才會有那麼漂亮的一雙杏眼。僅僅隻是隨意的一個對視，都能讓他翻騰起如山呼海嘯般的情潮。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東方羽想高聲呐喊怒斥，但事實是，僅僅是逼近無念驚怒的看著他就已經用儘了他身體中，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所有力氣了。
他有氣無力，聲音斷斷續續的仿佛隨時都要斷氣似的：“你上次同我攀談也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在特意探聽我的習慣，你在偽裝？”
無念神色晦暗，他用力一根根掰開東方羽的手指。
“東方羽。”他看向東方羽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裡麵全是噬人的惡意，“你快要死了。”
“你什麼意思？”東方羽站立不穩，差點倒在地上，還是一旁的忠仆幫他撐住了身體。
“你先是莫名其妙告訴她你要去當和尚入佛門，之後又一聲不吭的消失了半年。或許你是在為她好，可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否是她想要的？”無念語氣冰冷而壓抑。
“她為了找你吃了那麼多苦，如此好不容易苦儘甘來，同我幸福的在一起了……”說著，無念冷笑，“現在你又突然跳出來要告訴她我是假的，你是真的。然後讓她再次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嗎？”
“不，不對。”無念的神情中滿是譏諷，“或許還要加上她的愚蠢，竟然連自己的愛人都能認錯。你要她如何去麵對這不堪的一切？她或許會痛苦的想死，這就是你所要的嗎？你口口聲聲的愛她，這就是你的愛？”
東方羽被無念顛倒黑白的話語打擊的心神俱失，搖搖欲墜。或許病弱的身體真的影像到了他的思考，他此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無念的這番話。
“所以你想如何？”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東方羽恨不得將無念碎屍萬段，可卻也不得不被他牽著鼻子按照他的思路走。
“我若是你，我就會選擇將這一切當做從未發生，從此世間再無東方羽，隻有即將還俗的僧人無念。”
“你想抹殺我的存在，還想頂替我的身份？”東方羽真的被無念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
他真的不明白世界上為何會有無念這樣的人？
明明身具高僧大德的智慧，卻卑鄙無恥的令地痞流氓都自愧不如。
“這是最優解不是嗎？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受到傷害，才會一直那麼開心快樂。再說了……”
無念聲音壓的又細又輕：“你快死了，我能看出來，你沒幾天好活了。而我……”
說著，無念視線纏綿的回頭看了看房間：“我們明天就要成親了，她很高興也很期待我們的婚禮。你若是不答應的話，難道說你要頂著這副殘軀去見她，對她戳開我為她編織的一切？將一切血淋淋的現實展現在她眼前？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另一個可能……”
無念眼瞼微垂，東方羽此刻很難分辨他話語中的真實性：“她同我相處了一個多月了，或許她早就愛上我了呢？畢竟，我們長相相差無幾。現在在她心中無念就等同於東方羽，或許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無念已經重要過東方羽了呢？”
“這不可能。”東方羽下意識就想否認。
“怎麼不可能？”無念似笑非笑。
“你同她青梅竹馬，你不會不了解她的為人吧！若是她不願意的事情，你覺得有人能逼的了她？”
沒有逼迫，但卻可以誘導。
當然，這話無念是不會告訴東方羽的。
東方羽臉色慘白，他神情透露出了點點絕望。
因為他知道，無念這話說的沒錯。嬌嬌性子雖嬌，但性情卻是任性自我。若非自願，沒有人能逼迫她，也沒有人會舍得逼迫她。
所以說，她已經愛上了眼前這個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男人了嗎？
那麼他呢？她是否已經徹底將他忘記了？
不，也或許，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是他自以為是的選擇造就他們現在的兩難。
東方羽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能徹底咽氣似的。一旁的忠仆聽的雲裡霧裡的，雖然沒太聽明白，但不妨礙他搞清楚一點。那就是房間裡麵的女人是顧小姐，是他們家少爺撐著病體也要出來尋找的未婚妻。
“少爺，裡麵是顧小姐嗎？我讓她出來見您。”忠仆痛心疾首。
“不要。”東方羽下意識阻攔，“他說的對，我不能讓她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這太難堪了。我若是嚇到她了又該如何是好？”他語無倫次語氣絕望。
可是，即使說的再好，也難以掩蓋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