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墨鏡下的蒼瞳瞪大:“你——”
“你居然吃獨食!”
“有零食居然不分享,我們不是同一個人嗎!倒是對自己大方一點啊你!”
“不可以,隻有甜食絕對不可以!”五條裡見像個護食的小動物,頭搖得宛如撥浪鼓,她拚命地把手舉高,不讓五條悟夠著,“隻有吃到自己嘴裡的才算自己的啊!你個小鬼懂什麼……啊!”
裡見無助地伸出手,眼睜睜看著自己吃了一半的聖代被少年偷襲搶走,五條悟還得意洋洋地當著她的麵吃了一口,也不嫌她用過的勺子臟。
五條裡見嗚咽著,在辦公桌上癱成了一灘貓餅:“好過分……傑都不會這麼對我……”
“傑是傑,我是我。”五條悟猶如一隻豎起尾巴的白孔雀,炫耀戰利品般轉悠著勺子的柄,“再說,為了一個聖代耽誤自己學生的訓練,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仙女不需要良心。”五條裡見懶懶地吐出一句,“你小子也彆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啊。”
五條悟輕哼一聲,沒接她的話。
他開始享用剩下一半的聖代,無視了裡見怨念的目光,像是閒聊般無意間提起道:“說起來,你好像從來沒提過自己是怎麼來的吧?”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五條裡見仍然趴在桌子上,“反正到了能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不能回去的這段時間裡,我也相信我的學生們,他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
“你的學生?”捕捉到關鍵詞彙,五條悟的上身前傾了些許,“你在來這個時空之前,也是高專的教師?”
“對呀~”五條裡見得意地對他說道,“而且還是飽受學生讚譽的特優教師哦!”
五條悟的表情一言難儘:“……你為什麼要如此執著於教學啊?”
難以想象,未來的他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嗎?
五條裡見靜靜地凝視著他,良久,她抿唇淺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悟君,是知道咒術界糟糕透頂的高層現狀吧?”
“知道。”
五條裡見抬起手掌,目光從岔開的指間縫隙裡穿過,她淡淡地說道:“高層腐朽不是一天兩天了,體製不變的話,殺光了一群人,換上去的又是同樣一批人。所以我才選擇教學啊。”
“最強”的稱號,背後是要扛起一整個咒術界的巨大壓力。
她並非不能承受。
隻是偶爾,在被人囑托“此事非五條裡見無法完成”時,她心裡會掠過淺淡的感慨和悵然。
這個世界的塔尖,山脈的峰頂,真的隻有她一個人了啊。
因為她是無敵的,所以她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及,所以她要擔負起維持全咒術界平衡的職責,理所當然。
但一個人能做到的終究有限,比如她無法以一己之力擔任整個咒術界的體製運轉,那需要一個龐大的團隊,作為決策和執行的智囊。
於是她把目光放到了基層,放到了那些新生血液上。
她有多厭惡這僵化腐朽的咒術界高層,就有多盼望她的學生們能儘快成長起來、獨當一麵。
然而裡見也不得不承認,學生中能成長到她的高度的……成為下一個“最強”的,並不存在。
她的世界裡,依然隻有她一個人。
最高層的風光無限好,溫度也是真的冷寒,卷起迷蒙的薄霧,沁入了人的骨子裡。
五條裡見的目光重新移向白發少年,眼罩的隔層並不耽誤她鎖定對方的咒力。
那是無垠的天穹,那是浩瀚的汪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是燃燒數十億年的恒星。
裡見的嗓音很輕很輕,細小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中。
“悟君,你可能不太相信吧。”
“我其實,挺感謝你的。”
五條悟驚愕地抬頭看她:“什麼……?”
“儘管是另一個時空,儘管我不知何時就會離開。”
但至少在這短暫的時光裡,她並不是孤身一人。
宛如遺世的雙子星,尋找到了墜落到凡間的另一顆,他們靈魂相合,心靈共鳴。
這世上不會有比他們更契合的人,不會有比他們更了解彼此的人。
這個世界上有“五條悟”,裡見就不可能會再踏上一人的獨行道。
她是篤定的。
和過往的所有學生都不一樣,遲早有一日,他能站到和她比肩的位置。
神明之子是兩個人啊。
五條裡見探出身,她扣上了少年的後腦勺,摘下了黑色的遮擋物,兩片天空交融在一點,應是梵高手中繪出的油畫,星月的穹頂散出扭曲的美感。
風起,雲湧。
銀白發的女子眸子彎成了月牙,舌尖咀嚼的詞句,猶如海妖柔情的歌聲。
“能在這個時空遇到你,真的太好了,悟。”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反反複複改了很多次,也不知道寫沒寫出水仙內味兒,癱。
裡見正如原著5,被冠以最強之名,費心培養學生,希望他們能變得強大,但我們都知道5t5天花板地位不可動搖,裡見也仍然是那個高處不勝寒的裡見。
如果沒有這場時空的旅行,裡見或許真的要一個人在金字塔頂孤獨終老(?),但她遇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絕對不會被她甩下的人,一個毫無疑問能夠與她並肩的人,隻要有他在,裡見就不會再是孤獨的。
她本該獨自佇立在高峰之巔,誰知道她的世界多出了另一位神明,知她所知,想她所想。
所謂的靈魂伴侶,莫過於此了吧(煙.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