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她吃癟,行呀你。”蘇灩讚賞地看看他,又嚴肅起來,“不過那飛機真有問題嗎?之前的事故報告沒提啊。”
“沒有,”賀星原壓低聲,“否則警方早就介入了。”
“那你這是騙她呢?”
他點點頭:“總得說得煞有介事,才能激她為了破案接受治療。”
蘇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大學生有文化就是靠譜。”說著拎起包,把門帶上,“交給你了啊,有事給我電話。”
賀星原進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從包裡拿出課本和筆,開始寫專業課報告。
茶幾位置低,他人又高,躬著背寫了半個小時字,渾身不舒坦,站起來活動筋骨。
也就是這時候,聽見二樓傳來一聲驚叫。
他心臟陡地一跳,開了樓道燈,三步並兩步衝上去,一眼看到林深青披頭散發,驚慌失措地從臥室光著腳跑出來。
“怎麼了?”他握住她一對手肘,在樓梯口把她攔下。
“有人,窗邊有人,”林深青嚇得眼眶通紅,“她來找我了……”
賀星原順她所指看去,臥室空空蕩蕩,窗簾也是拉緊的。
“誰來找你了?”
“葉師師,葉師師來了……腫的,全是腫的,都被泡白了,還有血,眼睛裡,鼻子裡,都在流血……”
她講得支離破碎,賀星原卻聽得齒牙顫栗。
他搖搖頭說:“沒有,你隻是做噩夢了。”
她聽不進去,抱著頭哭:“她問我為什麼不給她討公道,說我害死她……我沒有!我也是受害者,為什麼要怪我……我就是不想看醫生而已……”
賀星原喉嚨底一哽:“為什麼不想看醫生?”
林深青沒說話,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願意答。
賀星原垂眼看了看她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腳:“那我們不看醫生了,你去把鞋穿好。”
林深青搖著頭不肯回房間。他要去幫她拿,又被攥著衣服動不了,隻好把她整個人架起來,讓她暫時踩在自己腳上,一隻手輕輕拍她的背。
可能有五分鐘,或者十分鐘過去了,她的哭聲才漸漸變小。
神誌回籠少許,林深青抽著噎,遲疑地回頭看向臥室。
賀星原拿手虛虛蓋住她眼。
就像比死亡本身更讓人絕望的,是瀕臨死亡的關頭,想象中的恐懼永遠比真實的來得可怕。
所以他把她的視線引了回來:“真的沒人。”
林深青如夢初醒:“我剛才做夢了?”
“嗯。”
她在原地發了兩分鐘呆,慢慢恢複了清明,退後一步,放開了賀星原:“你怎麼在我家?”
他神情無奈:“不放心你啊。”
林深青反應還有點遲鈍,愣了好半天,才記起自己還在氣他,哼笑一聲:“管得真寬。”
一回過神就立馬刺他,賀星原真不知道說她什麼好,默了默說:“你去照照鏡子,帶著鼻涕泡笑好不好看?”
林深青神情一滯,在心裡爆了句粗口,扭頭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洗臉。
賀星原到她臥室拿來拖鞋,遞到她腳下:“趕緊穿上。”
她抹著洗麵奶無動於衷。
賀星原催促:“著涼了難受的是你。”
“你管我怎麼著?”
他歎息一聲,單手把她攔腰托起。
林深青驚叫起來,還沒叫到最高點就被重新放回了地麵,低頭一看,腳上多了拖鞋。
她滿臉泡沫地看著賀星原:“神經病嗎你?”
“好看行了吧?”
“?”
“我說你帶著鼻涕泡笑也好看。”
她不就是在氣這個嗎?一天天變本加厲地張牙舞爪,就是不爽自己在他這兒“碰壁”唄。
林深青擦乾淨臉,轉身下樓:“這我大有自知之明,用不著你提醒。”
“……”
賀星原真不知該氣該笑,跟在她身後下去,看她拿起茶幾上的課本,扭頭說:“長見識了,第一次碰上有男人來找我做作業。”
他模糊重點地解釋:“明天第一節早課得交。”
看她像是緩過來了,他坐下來,拿起飛機結構圖繼續趕報告,沙沙幾筆下去,卻瞥見她盤腿坐在對麵發呆,手裡的礦泉水隻喝了一小口就沒再動。
他看著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剛才那番神氣隻是強拗的而已。
他主動開口:“不睡了嗎?”
她眼神呆滯地點點頭。
“以前做噩夢醒來,都這麼發呆到天亮?”
她又點點頭。
賀星原看了眼腕表,這才十二點不到。他說:“再睡一覺。”
她打起精神,似笑非笑地看他:“睡不著啊,要不你哄哄我?”
“……”
她“嘁”了一聲,大概是不指望了的意思,然後自顧自拉起毛毯,背對他側躺了下去。
大約過了兩分鐘,卻突然感到身後的沙發下陷了一塊。
林深青扭過頭,看見賀星原坐在離她咫尺的地方。
“乾嘛?”她眨眨眼問。
他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來哄你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原原:老師對不起,我明天交不上作業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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