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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青好像自顧自在回憶什麼, 並沒有察覺這點細微變化。
賀星原的手虛虛攬在她腰際, 動作間少了點底氣。
他困意消去一半, 在她身後輕聲問:“什麼弟弟,跟你很親嗎?”
她點點頭:“就跟親弟弟一樣。”
“那現在呢?”
“早就沒聯係了。”她應該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 所以收斂了嬉笑, “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
“小時候我們家裡條件很一般,小縣城裡吃的玩的都比不上大都市,”她沉重地歎了口氣, “現在日子好了, 我特彆想請他吃神戶的和牛,意大利的白鬆露, 伊朗的魚子醬, 西班牙的大紅蝦……”
“……”
賀星原把手移到她胃的位置:“你沒吃早飯嗎?”
她搡開他:“重點不在這些食材,在於地方。”
“哦, ”賀星原說,“他也許去過了。”
“倒也說不定, 他應該……”她“咦”了聲,“不對, 還沒畢業, 跟你差不多,念大學呢。”
賀星原撩開她的頭發,把擾人的碎發彆到她耳後, 好方便看到她的表情:“你會想去找他嗎?”
“找什麼呀, 這不有你了麼?”
他在仔細辨彆這話的真假, 過了會兒問:“跟他在一個範疇,那我也是弟弟?”
林深青轉過身來,好笑地看著他:“我會跟弟弟接吻麼?”
賀星原的目光有點閃躲。
幸好窗簾拉著,宿舍裡暗,她看不清。
林深青又開始唉聲歎氣,倒帶回去,認真思考他剛才的問題:“其實我還記得他的名字,現在有財力了,真要找大概能找到,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費周章地找著了人,好像也沒什麼事啊。我這人吧,隨緣,不愛鑽牛角尖。”
“嗯,”賀星原點點頭,“那就隨緣吧。”
“你不是要睡覺麼?”林深青終於記起了這個事。
“那樣你會不會很無聊?”他問。
“會比我一個人在家還無聊?”
顯然不會。至少旁邊有個活人。
“那我睡了。”賀星原覺得被發燒的人抱著應該不舒服,所以在失去意識前鬆開了她。
但宿舍的床鋪就那麼丁點大,橫躺腿貼腿,側躺鼻息觸鼻息,不管怎樣都很親密。
賀星原過高的體溫,不一會兒就讓整張蚊帳內成了桑拿房。
大半個鐘頭後,林深青熱得受不住了,爬下床呼吸涼快的空氣,結果剛掀開被子,就被賀星原迷迷糊糊拽住了手腕。
她捋捋頭發,感歎生活總愛在她身上安排偶像劇,正等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呢,忽然聽見一聲:“媽……”
“?”
林深青難以置信地趴下去,把耳朵湊到他嘴邊。
再聽一次。
“媽,開窗,快開窗……”
“……”
她蘋果肌一抽,把自己的手腕從他掌心剝出來,走到陽台拉開了窗,又站回床邊,冷冷抱臂看著他。
結果就看他蜷縮成了一團,拱著被子說:“媽,冷,家裡好冷……”
林深青差一口氣就要喊出“到底要怎樣”,又把窗闔上大半,留了一道縫。
誰知他還沒完,這回開始喃喃:“不走,不跟爺爺走……”
林深青捂上了耳朵。
賀老爺子不是挺疼這孫子的麼,她這是聽見了什麼豪門秘辛?
她原本不愛管閒賬,但一想到這小子之前把她耍得團團轉,又覺得不該對他徹底放下戒備,於是一點點湊了過去。
下一瞬,賀星原粗重的呼吸戛然而止。
林深青有點僵硬地,緩緩側過頭,對上了他從混沌慢慢過渡到清亮的眼睛。
他看著她手肘撐在他床上,兩條腿隨時預備後撤的詭異姿勢,不太明白地眨了眨眼:“你在乾什麼?”
林深青看了看自己拗出的妖嬈曲線:“哦,我練瑜伽呢。”
賀星原倒是不想拆穿她,可又有點好奇,笑著問:“我是不是講了什麼夢話?”
“是嗎?”
“不是嗎?”他回想了下,“我好像夢到小時候的事了。”
她不裝了,冷笑:“何止。”
他坐起來,觀察她的表情:“還有什麼?”
“你還叫我……”
賀星原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