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老阿姨疊著衣服說:“小女娃,車上小偷小摸多,你這話可彆給有心人聽去咯!”
林深青尷尬一笑:“強中自有強中手,我是有錢,但都是這小夥子給的,他才富得流油,瞧這件外套,三萬多塊錢呢。”她指著賀星原說。
“……”
為了自保也是沒良心透了。
賀星原低頭看著她:“彆貧了,跟我回去。”
她作出副優哉遊哉的樣子:“這火車都出站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知道?”
“不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人是你。”
“……”
林深青強烈地感受到他的意有所指。
她強撐著底氣說:“哎,跟你說話辯論賽似的,真累。我不就是為了圖個清靜才出來散心,你這陰魂不散的,老在我跟前瞎晃蕩什麼呢?”
她其實是心裡慌得打鼓,所以口不擇言了一番,說出來才意識到這話有點過分了。
賀星原果真不太高興了,看了她片刻,一聲不吭地轉身按下電子門開關,離開了這節車廂。
林深青張張嘴想叫他,又覺得把他氣走正合她意,乾脆把嘴閉了回去。
對麵的老阿姨又開始嘮叨:“小女娃我跟你說,女孩家年輕的時候啊,老覺那天上摘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掏心掏肺在你跟前對你好的呢,就當成破罐破瓦隨便摔打。後來才發現,摘不到的,那就不是你的,倒是地上的碎罐碎瓦,摔爛了不能使了,多可惜……”
林深青撇撇嘴:“阿姨,他就是我從天上親手摘下來的,我現在後悔了,想把他安回去呢。”
“哦喲,那難怪小夥子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呢。”
林深青搖著頭歎了口氣,買了份盒飯當午餐,卻因為太難吃,扒了兩口就擱去了床頭櫃。
早知道還是被抓現行,她就不吃這趟苦了。
她煩悶地蹬掉高跟鞋,躺上床鋪,隻是在家都睡不著,更彆說是這條件艱苦的綠皮火車,躺著也就是躺著罷了。
到了晚飯的點,乘務員推著餐車過來,她一看又是盒飯,搖著頭說不要。
女乘務員笑著拿起一個盒子:“那這兒還剩一盒壽司,您要嗎?”
林深青一愣:“現在連綠皮車都這麼先進了?”說著看了眼盒子裡夠得上四星級日料水準的壽司,立刻掏錢買下。
吃過像樣的晚飯,她稍微舒坦了點。
可床鋪還是硌人,躺了會兒實在難受,她琢磨著賀星原大概回去了,這火車跑了十個鐘頭也夠遠了,跟對麵阿姨道了個彆,等到下次經停就下了車。
結果一出去才發現外邊冷雨交加,黑漆漆的天狂風肆虐。
她隨機下車,連天氣預報都沒查,隻知道這兒是南邊的一座小城鎮,看著經濟挺落後的,這下倒是意識到,有錢也未必能使鬼推磨了。
林深青攏了攏風衣,看左右連個賣傘的店也沒有,正打算冒雨跑去對麵超市,頭頂忽然蓋了一頂黑傘。
她驀地回過頭去。
昏黃的路燈下,賀星原舉著傘,抿唇看著她。
她驚詫地脫口而出:“你怎麼沒回去?”
他沒什麼表情,淡淡地說:“這不是要陰魂不散麼?”
“哦……”林深青心情複雜地扭過頭,被冷風吹得吸了吸鼻子。
“拿著。”他把傘往她跟前一遞。
她接過傘,看見他把那件三萬多塊錢的外套脫了下來,裹在她身上,然後重新拿回傘,擋死冷風吹來的方向:“早不下晚不下,你倒是會挑地方。”
林深青本來就已經很後悔了,聽見這話也沒什麼好氣:“這都是因為誰啊!”
“因為我麼?是我叫你使勁瞎撩的,還是我叫你使勁瞎逃的?”
說好的做人留一線,來日好相見呢?
林深青氣結得說不出話,最後一跺高跟鞋,炸毛似的“啊”了一聲:“你好煩啊——!”
賀星原黑了很久的臉終於露出了笑意,問她:“那現在怎麼辦?”
林深青怒道:“我怎麼知道,你愛叫姐就叫姐吧!”
“……”賀星原被氣愣了,“不是,我問現在去哪落腳,沒問現在我倆什麼關係。”
林深青沉痛地閉了閉眼:“我自己找個旅館,你趕緊回學校上課去。”
“上什麼課?”
“你這都跑出來一天了,學校不管你啊?”
賀星原掏出手機,給她看屏幕。
“乾什麼?”她冷冷地問。
“看見日期了嗎?今天九月三十號。”
“……”
賀星原笑得無奈:“你出門能不能長點心眼,一路從火車站過來,沒發現客流量大得離譜嗎?明天國慶節,我有七天假期。”
林深青抱著頭欲哭無淚。
完了,完了,跑路沒跑成,一不小心來了個雙人七日遊。
國家為什麼要在背後擺她這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