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姿’質不錯。”又疑問,“這兩個也是貴院學生?”
孫敬這才發現不對,“咦”了聲:“那是飛行技術學院的製服。”
“貴校還開設了這專業?”
“應該是附近航大的。怪了,飛院的孩子怎麼大老遠跑來……”
孫敬疑惑的時候,林深青已經露出了然神色。
一旁宋小蓓看看她,跟著了然了。——在林小姐的世界,所有說不通的問題都可以用“愛慕”來解釋。
底下“林小姐的愛慕者”當然被攔了下來。報告廳入口處,組織紀律的女生給兩人吃了閉門羹。
孫敬神情欣慰:“院裡紀律還是很嚴明的。”
這頭話音剛落,那邊打頭的男生笑起來:“來演講的是飛行釀酒師,‘釀酒’工程的能聽,‘飛行’技術的不行?”
女生被這強詞奪理的架勢一唬,愣了愣才解釋:“飛行釀酒師本質是釀酒師,因為常坐飛機來往於南北半球五大洲,才被冠上‘飛行’兩個字,跟你們開飛機的是兩碼事。”
後邊一個男生上前來,指著剛才說話的那人:“學妹,這是我們院草,你通融通融,回頭給你他微信。”說完趁女生發懵,一個鼠躥溜進去。
“院草”拔步去追:“找抽呢你?”
門口女生回了神,轉身“哎”一聲,跺跺腳卻沒攔人,再扭過頭,臉已經紅了。
孫敬的臉卻被打綠了,八字須一抖:“這幫兔崽子!”
林深青擺擺手:“沒關係,都是好學的孩子,放人進去吧。”說完朝宋小蓓一抬下巴,示意她們也下樓。
“姐,為什麼讓不相乾的人進去啊?”宋小蓓跟上她,小聲問。
她勾唇一笑,桃花眼眼尾揚起的弧度風情萬種:“好看的人,怎麼會不相乾呢?”
*
林深青走進報告廳,一眼看見航大那兩個男生遊蛇一樣溜到前排,正跟一對女孩商量換座位。
結果當然馬到成功。
就像她上台時,底下起了窸窣讚歎一樣——漂亮的臉蛋總是這個世界的通行證。
第五排的賀星原也跟眾人一樣看了看她,可隔著六七米距離,隻勉強分清個鼻子嘴巴。他很快低頭,解鎖手機。
右手邊,陳馳拿手肘撞了撞他,賊兮兮地說:“這實訓課翹得值啊,你小子,放著嬌滴滴的學妹不要,原來好這口?”
賀星原剛要開口解釋,手心一震,手機屏幕彈出一條短信:「跟那女人碰上麵了嗎?」
他看一眼台上的林深青,收起手機,支肘撐著腦袋閉上了眼:“聽著點啊,散場前叫我。”
“成,”陳馳應下,“你記得晚上請我去南街喝酒就行。”
賀星原說了句“知道”就睡起覺來,再睜眼,演講已經順利結束。
林深青走下台,被孫敬和另外幾個老師迎出去。
宋小蓓替她撐著陽傘,等她和人話彆後,陪她往報告廳外的主乾道走,剛到車前,忽然被身後一聲“老師”叫住。
林深青腳步一頓,認出了這個聲音。
宋小蓓回頭看了看,在她耳邊壓低了聲:“姐,這次的‘雞崽子’一條街就追上你了呀。”
賀星原垂眼看著高腳椅上的林深青。
她臉上毫無說謊的心虛,也不見被默許的感激,招呼一句:“坐啊。”把酒杯推過來。
燈紅酒綠的環境,似乎天然帶有拉近陌生男女的魔力。賀星原在她右手邊坐下,推回酒杯:“我不喝紅酒。”
“那上這兒乾什麼來了?”
“你說呢?”他反問。
“老師提問,學生可以這樣答嗎?”
“女人提問,男人可以這樣答。”
林深青似笑非笑地晲了他一眼。
這一眼暗流湧動,百轉千回,像一道彎鉤使了巧勁勾緊人心。接下來,但凡她要,隻需輕輕一拉,就能將它剝落。
賀星原笑了笑:“你的名字是這個意思。”
“嗯?”
“Selene,古希臘神話裡的月亮女神,光輝神秘,隻在夜間穿行。傳言她愛上了一個凡人男子的皮相,為了讓他青春永駐,無法離開她,就讓他陷入了永遠的沉睡。”
他聲不大,混雜在搖滾樂裡,像茫茫細沙拂過耳畔。
但林深青聽清了每一個字。
她說:“那是她,不是我。”
“有點像。”
“哪裡像?”
“都是漂亮會吃人的。”
“那你不怕?”
“怕為什麼坐在這裡?”賀星原拿回剛才那杯酒,一飲而儘。
她盯著他滾動的喉結問:“不是不喝麼?”
“今天之前,我也不讀神話。”
林深青笑了。
底下樂隊一曲終了,賀星原轉頭給自己添酒,一手高腳杯,一手醒酒瓶,手勢專業精準,結束時,酒液水平麵恰好停在最佳飲用線。
林深青終於開始正眼看他。
這男孩子的模樣生得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