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吃了個午飯，歇了個午覺，早上洗的衣裳已經乾了。葉清霜換上破衣服，興衝衝地往外走。
從小院走到大院，葉老太太也起來了，正在灶房裡往水壺裡灌水，葉清霜立馬走上去：“奶奶奶，我來，我來。”
葉老太太也隨著她去，葉清霜灌完水後，照例往裡頭加了一勺糖。
從灶房出來，葉老太太的目光在她破爛的衣裳上看了一眼，嘴巴動了動，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改口道：“咱們走。”
葉清霜跟著葉老太太出屋子往隊部去集合，東院屋裡出來一個八十來歲的老太太，葉老太太笑著叫了一聲嬸兒，又讓葉清霜開口叫太奶，葉清霜叫了，老太太眯著眼睛對著二人好一頓瞅，最後才慢悠悠地開口說話。
葉老太太沒等她說完，好拉著葉清霜走了。
“你這太奶彆的毛病沒有，就是說話太慢，墨跡得很。”葉老太太跟葉清霜吐槽。
葉清霜倒是剛剛太奶說話慢吞吞的，很有意思：“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她要是跟彆人吵架肯定吵不過。”
這一點葉老太太可就不認可了：“那可不是，咱營子沒有一個願意跟你太奶吵架的。”
葉清霜好奇：“為啥？”
“你太奶說話慢吞吞的，人家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你太奶一句話還沒講完呢。她是沒啥，彆人急都急死了，最後架沒吵成，還會把自己氣夠嗆。”
葉老太太說完，葉清霜想了想，笑了：“確實是這樣。”
祖孫倆說說笑笑的出了巷子，遇到了一起去上工的人，大家湊到一起說著聊著，不一會兒就到了大隊部。
下豐營子一共一百多口人，分成了兩個生產小組，大家找到自家小組長站著的地方，自發地排在他的後麵。
葉老太太跟葉清霜排到了第二組，葉老太太一進隊伍，就跟魚兒進了水裡似的，跟前後左右的人聊得火熱。
村裡的大隊長跟村支書也從隊部出來了，村支書手裡提著一口鑼，大隊長看了看手表，側耳跟他說了一聲，村支書啪的一聲，敲響了銅鑼。
原本鬨哄哄的隊伍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大隊長清清喉嚨，說了兩句場麵話，便由各自的小組長帶著去上工了。
今天上工的地方離上豐營子村不遠，在玉米地裡薅草，她們還能看到上豐營子村的人在地裡忙活。
葉清霜也看到了沙美鳳，兩人對視一眼，沙美鳳很是激動，嘴一癟眼睛一眨就要掉眼淚，葉老太太把葉清霜的頭扒拉過去：“趕緊乾活。”
沙美鳳的眼淚就這麼將落未落的掛在眼睛上。
葉老太太朝她翻了個白眼，舉起手來做了個數錢的動作，沙美鳳這下眼淚是真的掉下來了。
一百多塊錢呢，她上哪兒還啊，她全家都被張德才跟葉老太太搜刮乾淨了，這一百多，就是賣了她也不夠啊。
葉老太太可不管她要咋還。當初她用孩子生病來她這兒拿錢的時候，就應該想過東窗事發的事兒。既然知道她的人品是啥樣的，還敢往上借，就不該抱著僥幸心理。
下午的土地沒有半分水汽，草隻能靠著雙手一點點的往外摳。
跟葉老太太做一組的，大多都是跟她一個歲數的，前院的楊二奶奶就是。
兩人湊到一起，就劈裡啪啦地開始說起了她們知道的二三事兒，有一些事兒都被她們翻來覆去的說爛了，也依舊樂此不疲。
葉清霜在邊上，每一樣都聽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兒。
楊二奶奶朝葉老太太道：“老姐們兒，我覺得你這大孫女真不錯，長得好看，人也孝順。”
現在的葉清霜，早就打敗了老葉家的一眾孫子，成為了葉老太太的心頭尖兒了，楊二奶奶誇葉清霜，比誇她自己還高興呢：“那是，那是。”
楊二奶奶看著自己多年的老姐妹開心成這樣，也開始樂。
葉清霜的目光則被不遠處的知青們吸引。
葉老太太嗬了一聲，道：“你可甭看那些知青，乾活不行，除了長得好沒有一點用。”
整個村裡，喜歡知青的女孩兒不在少數，葉清霜又是十六七歲少年慕艾的時候，葉老太太可真擔心她一腳紮進這些知青的坑裡。
葉清霜點頭如搗蒜。
葉老太太格外不放心，跟楊二奶奶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知青點的男知青們批了個遍。
蒼天可見，葉清霜對那些知青真的是一點男女之間的好感都沒有的，但也老太太這麼叮囑，她卻覺得窩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