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站在甲板上, 傍晚時分,晚霞在天際暈染出一片旖旎天光,遠方海與天的交際處,落日的餘暉懶懶灑下,為海麵裝點起一片粼粼波光,琉璃般剔透,閃爍著璀璨的華彩。
那天光並不刺眼, 恰到好處的舒服,恰到好處的悠閒自在。
海風拂麵,輕鬆的宛如情人的指尖,又仿佛戀人的碎發, 其中帶著一點海水特有的鹹腥味, 卻不令人覺得反感。
風吹起他的風衣,他靜靜站立,看似在欣賞海上的風光, 又或許是在沉思。
實則是在——
——發呆。
“你在這裡帶了快半個小時了。”一個清亮冷淡的嗓音響起, 成熟的敘述著事實,看似略帶關心的話語,語氣卻是冷冷的。
但話尾的一點點柔和,卻顯出了一絲內斂的在意。
她的聲音不算冷漠, 卻也絕對稱的上冷淡,雖不是冰封的令人望而生畏, 也的確昭示著自己淡漠不好接近的個性。
或者說, 是表現出來的個性。
隻是她到底還是個年輕的少女, 是以聲音中還帶著點軟軟的清甜,即使刻意壓製,也仍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星半點,隱隱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味道。
沒錯。
雖然看上去成熟,但其實,她還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琴酒轉身看她。
棕色短發的少女比他矮上不少,此刻雖然板著臉一副不可小看的架勢,但他僅那麼一個垂眸,就極為自然的壓製了她的氣勢。
宮野誌保盯了他一會,然後轉頭不說話。
琴酒和她的關係算不上多好,不過也不差。
雪莉畢竟是個年輕女孩,儘管她聰明敏銳,卻仍保留了一些少女的天真。
如今的她逐漸開始接手她父母的研究,那些間接造成鮮血與痛苦的研究。
然而她的進度還沒有像日後那麼深,暫時還沒有接觸血腥的一麵,即使她心裡隱隱有所預感,此刻仍可以自欺欺人。
琴酒對這些不感興趣。
組織日後黑暗中宮野誌保以“雪莉”之名增添的血色,以此間接造成他人的痛苦與悲傷也好,少女的糾結與猶豫、亦或者是對研究的興趣也好,她姐妹二人的身不由己也被迫成為幫凶的無奈也好……
這些本就與他無關。
組織裡身不由己的多了去了,但誰能說他們就是全然無辜?
被迫也好、主動也罷;因為家人或自己的性命身不由己也好,為了金錢與權勢而鋌而走險也罷;他們的對錯如何自有法官評判。
宮野誌保——亦或者是灰原哀——的命運,也大抵如此。
然而她終究是幸運的。
無論是身處何時何地,她都有願意保護她的人,此前的宮野夫婦,現在的宮野明美,日後的江戶川柯南以及阿笠博士。
琴酒為了那個同樣身不由己的人選擇從她入手,但對於接近她這件事,卻並不反感。
雪莉是組織少有的聰明人,她懂得是什麼改做什麼不該做;而宮野誌保還沒有染上大多的黑暗,那份用冷淡包裹自己時透露出的一絲少女的天真和對光明的追求,倒是挺新鮮的。
對於這種組織裡還是比較少見的存在,琴酒樂意稍稍看看。
他漫不經心的看著少女心中的那點光明逐漸黯淡,也明白它終將隨著年輕偵探以及朋友們的到來而再度燃起。
此刻宮野姐妹的處境較之前幾年好了不少,她們最艱難的時候大概是父母死後,姐姐沒有展露天賦,而妹妹還未長成的時光了;宮野誌保大概也從那段時間的經曆裡明白了什麼,她鑽心研究不輕易接觸外人,大概也是明白隻有這個才是她們姐妹在組織安身立命的東西。
說是接近她,但琴酒實則也沒有做太多。
他也不需要做太多。
隻是在宮野誌保受到為難是稍稍幫上一把,偶爾表現出對她的看好;在經曆了前輩的小覷以及有些乾部想將她的功勞占為己有後,琴酒的雪中送炭無疑是讓她感激的。
而他對於宮野誌保的興趣,完全是一種對於少見的年輕成為以及她的某些個性中有趣之處的興味,後來漸漸增加一點對有潛力乾部的看好。對研究成果也不過是對於組織重要研究的重視與好奇——稍稍過了點界,不過還不到會引起懷疑的程度。
完全合理,不是嗎?
當然,緋聞更增加了一層掩護,雖然宮野誌保年紀不大,但青春年少容顏冷豔,琴酒的“另眼相看”又多了一層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