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琴酒是真的來了幾分精神了。
他挑眉,似笑非笑的問:“下次?”
“對啊。”赤井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微卷的額發隨之稍稍搖晃:“我是很歡迎的——”
說了半句後,赤井尾音拉長,聲音有點底啞,賣了個小關子,才略帶笑意的說出了後麵半句:
“就是不知道老大肯不肯賞臉了。”
琴酒眨了一下眼睛,鳳眸挑起顯出幾分骨子裡的鋒銳,綠茵茵的綠眼睛仿佛帶著引人墮落的毒火。坐著不動,他身體稍稍向前,重心前傾的同時速度極快的伸出左手,不夠長的袖口隨著他的動作上提,露出一小截手腕,被燈光一照,白的晃人。
在黑發青年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蒼白且極富力量的左手已經扣住了他的臉頰,手腕一轉三根修長的手指托住赤井的頭,拇指和食指輕輕巧巧的一扣,整個下顎就在頃刻間被他製住。
他的手腕稍稍曲起,距離太近了,近到赤井隻要一低頭,就能看見手腕處的踝骨,略略凸起,顯出十分的美感。入目的一小段肌膚蒼白,貼著他下巴的部分帶著微涼,清清冷冷的溫度就像眼前的這個人。
琴酒笑了,眉眼處透著鋒芒的那種笑,他的眸色有點深,少了幾分透亮多了一絲深沉,聲音不大,低沉得很有質感:
“你的目的?”
赤井秀一對上琴酒綠瑩瑩的眸子,琴酒沒有收斂自己的力道,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疼痛從下顎傳達至大腦。體內仿佛有一股熱血直衝大腦,刺激、興奮、恐慌、驚喜、危機感等種種交織,將他的眼睛點亮。
赤井露出了一個饒有趣味的笑:“你覺得呢?”
“討好你?”黑發探員自問自答,仿佛在問對方,又仿佛在問自己:“不——我沒必要做這些。”
達成目的的途徑有很多,我沒必要,為了我的【目的】做這些。
——至少現在還沒必要。
更何況,無論是從理性分析,還是現實情形,都不合適。
那麼——
反常的邀請,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他思索起來,沒有想到合適的原因來解釋這一切,乾脆順從本心的回答:
“大概是因為……我樂意吧。”
這話剛一說出口,腦中隱隱有一閃而過的靈光,他沒能很好的抓住。
來自下顎的疼痛感加劇,琴酒拇指扣在他的臉上,對此回答的不滿令銀發青年指尖漸漸用力,為了不影響用.槍,他的指甲素來是會定時修剪的。隻是指甲仍略略超出指腹一點,此刻漸漸陷進黑發青年的臉頰,磕出月牙般印子。
——一滴血滲出。
與蒼白的指尖交應,平白多出幾分妖異。
琴酒定定的看著他,赤井一點心虛都沒有,坦然直視他。
兩雙綠眼睛對視片刻。
琴酒鬆開了手。
他放開手的一瞬間,拇指指甲染上的血珠隨著慣性被甩落,滴在餐桌上,然後漾開。
銀發青年抬眸看了眼窗外,天色又暗了些,銀白手表上的分針終於落在了約定的時間上。
像是先前的空氣中劍拔弩張從未都沒發生過一般,琴酒淡然開口:“我要回去了。”
赤井秀一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我送你?”
他試探的問。
“不用。”銀發青年的拒絕一如既往的乾脆利落,他掃了眼對方與他同色的眸子:“我叫了伏特加。”
赤井點了點頭。
該是開飯前通知的吧。他想。
琴酒離開的背影跟他一貫的作風一樣,從不拖泥帶水。
赤井起身送他離開,一路上似乎不需要說什麼,不過他還是隨口扯了幾句連自己都不走心的話,換了一個不明意義的‘哦’和餘下的沉默。
他公寓樓的大門口雙手抱胸懶懶的看著銀發青年上了那輛顯眼的保時捷,汽車很快傳來發動的聲音,片刻不到就駛向遠方。
車的影子漸漸縮小,最後隻剩一個小點,直至不見。
赤井秀一回到公寓,似乎想些什麼一般頓了頓,然後回過神收拾餐具。
綠眼睛定定的看著餐桌上殘留的一點紅色。
半晌——
“還真是警惕啊。”低沉的男聲與寂靜的公寓中響起,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
他伸出拇指,抹去了餐桌上殘留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