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如此慘狀,琴酒的內心毫無波動,以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完美補刀。
“好歹我們倆也是同床共枕過的情誼(1),”海恩趴在護欄上有氣無力的開口,宛如一條鹹魚,嘴裡故意把事實往曖昧裡說,吐出一個個不可言說的泡泡,比魚眼睛好看太多的藍眸中卻盛著滿滿不作不死的愉悅:“不要那麼無情嘛……”
“……”琴酒抽了抽嘴角,綠眼睛閃爍著冷冷的光,似乎很想把條鹹魚倒掛在東京塔。
或者乾脆扔下去。
異國他鄉的城市裡,步行橋上來來往往的路人用或曖昧或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兩個格外顯眼的家夥,饒是心裡清楚他們的眼神不含惡意,琴酒也覺得十分丟臉。
他不爽就要讓彆人更加不爽。
眼見某人似乎有動真格的意思,海恩不再作妖了,老老實實的站直了身體——如果真的被扔下去,鹹魚就算不被摔死,入了車輛的水流中恐怕也要真的變成死鹹魚了。
意.大.利是這位似乎把浪浪浪作為人生準則的男人的故鄉,這次任務他主動請纓,跟琴酒組了隊。
原本應該跟琴酒一起來的波爾斯被留在了日.本,琴酒乾脆讓他和赤井秀一暫時搭檔,去完成一個奪取情報的任務。
說句實話,琴酒之所以同意跟海恩一起來意.大.利,除了被這家夥死乞白賴的磨著之外,也有想看看他在整什麼幺蛾子的打算。
雖然說是日意混血,意.大.利作為第二故鄉對此心懷特殊意義有眷戀是肯定的,但要說多麼多麼魂牽夢縈——那就純屬胡扯了。
要知道,組織每年在意.大.利的任務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也不見海恩如此積極;更彆說組織在意.大.利的分部與日.本每隔兩三年都會有人員調動,真想去的話說一聲不就好了?
——而且這家夥懷念母國的話要去也是去米蘭啊!
海恩被琴酒的眼神恐嚇,老老實實的走在前麵;這家夥身高腿長,雙手.插兜的走著也是好風景。
銀發青年故意落後他半個身位,免得這家夥又猝不及防的湊過來。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為這個歐洲國家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釉,在西西裡島的天空下,這座意大利特有的‘珍珠’向所有人展露出它令人又愛又恨的本質。它既有風光秀美的海岸與農業林,也有橫行霸道的黑.手.黨組織。不遠處的交談混雜著當地人獨特的口音,蔚藍透亮的天空中掠過飛鳥群群,琴酒懶洋洋的走在路上,感受著風拂過他的麵頰。
從背後看去,那金釉也似乎鍍在在這個具有一半浪漫之都血液的男人身上,日光在他紅褐色的發絲間跳躍,交融暖暖旖旎色。
琴酒就此不發表任何評價,隻是覺得這家夥越來越會折騰他的頭發了。
這個先前打扮輕浮看上去三十過半,如今一身休閒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實際年紀約莫三十三四的男人心裡似乎住著一個年少叛逆的青少年,永遠追逐的時尚的潮流,原本漂亮的淺金色頭發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
好嘛,前不久還是黑色的,這回又染成了紅褐色了。
對了,剛剛似乎還說琴酒的發色很漂亮,他考慮下次是不是應該要換成這種顏色。
不好意思,老子天生的,你羨慕不來。
…………………………………………
果然不出所料。
‘想回意大利看看正好有個任務’完全是個借口——或者其中有那麼點真實。
琴酒似笑非笑的看著紅褐發色的男人,嘴角嘲諷似得稍稍挑起,一切儘在不言中。
海恩無奈的攤了攤手,做出一個求饒的動作:“我是……真的隻是想轉一轉而已。”
銀發青年挑眉,傍晚的霞光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臉上,白皙冷峻的容貌也染上了一絲霞光的緋色。
一碧綠水悠悠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出點點輝芒,其中蘊含的意味是無需多言的嘲諷。
海恩動人的藍眸子對上了那一湖綠潭,他沉默了片刻,脫口而出的回答仍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
琴酒懶得跟他爭辯,他伸出左手,拿過.槍.揍過人的手修長且骨節分明,稍稍凸起的豌豆骨在落霞的餘暉中顯出幾分淺淺的陰影。
海恩後退一步:“你不會是想揍我吧?”
琴酒:…………
綠湖似得眸子除了嘲諷,還有宛如看智障一般的神色。
他攤開手,白皙的掌心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黑色機械,色澤對比分外明顯。
海恩無意欣賞此景色,臉上也沒有一貫的不正經,他認出了這是什麼。
定位追蹤器。
“嘛嘛……”不至於吧。
男人有些苦了臉。
“想走的話,就拿著吧。”琴酒眸色淡淡:“如果不嚴重的話,我也無意上報,隻是——”
琴酒挑眉:“有時候也會有一些無關緊要的好奇心。”
“就不能放我一馬?”這話已經再給出暗示了。
琴酒勾起一點好看的弧度:“好好回憶一下你先前的舉動,再來跟我談這個。”
自己作的死,就彆怪彆人假公濟私的報複。
海恩歎氣扶額,半晌無奈的接過追蹤器給自己戴上:“你是知道我有辦法騙過這個的對吧。”
藍盈盈的海麵不再如往日般浮躁,而是呈現了一種格外深沉的風平浪靜,體現出其主人認真起來的態度。
當然。
琴酒心裡默念。
他現在就可以隨便舉幾個例子,比如專門雇人拿著這個滿大街轉悠,等辦完事回來的時候再拿回來等等。
隻要給錢,一些‘小事’總會被解決,更何況這裡還有‘聲名遠播’的黑.手.黨。
如果做不到,他才會奇怪。
銀發青年隻是想故意為難一下膈應他而已。
琴酒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在夕陽餘暉中平白褪去幾分冷淡與譏諷,顯出一種少有的真實。
海恩的眸光暗了暗。
銀發青年懶懶的聲音與傍晚黃昏的散漫交織:“那就看你的真心啦——”
他玩笑似的說出這麼一句。
然後轉身離開,徒留下地上一條長長的黑色倒影。
擁有一雙漂亮藍眼睛的男人看著他的背影稍稍挑眉,然後無奈的勾起了嘴角。
……………………………………
這次任務相當的無聊。
身在黑衣組織心在大洋彼岸的黑發臥底對這次的任務作出評價。
雖然琴酒不在的大多數任務都很普通——少數還是挺有意思的——但是這次任務在黑麥的心裡,完全可以稱得上無聊了。
任務很普通,屬於有一點難度但完全能解決的類型——他一個人就能解決,如果不故意“放水”的話。
隊友很沉默,赤井秀一不是個話多的人,那位荷蘭琴酒之一的波爾斯更是安靜得將‘沉默寡言’這個詞當做自己的座右銘一樣,於是隻能沉默到底了。
而且波爾斯看似沉默寡言,性格相當固執,裝有情報的USB被他拿著。赤井秀一本想跟其他同事聯係看看能不能把情報搶過去,奈何這隻蚌殼子實在太硬,一路上都找不到合適的下手機會。
——如果他不想被懷疑的話。
於是就隻能眼看著波爾斯把情報帶回組織,無奈的給同事發了條‘計劃取消’的短信。
他有點懷疑琴酒是故意的,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無他,真的懷疑自己身份的話,以琴酒的地位和做派,大可不必如此迂回。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執念太深,在意太過,赤井秀一對琴酒的常見作風有一種直覺性的猜測,而且往往還挺準的。
饒是天氣不算熱,一路趕回也讓赤井秀一出了薄薄的一層汗,鼻尖有細小的晶瑩,後背肌膚與不算透氣的意料夾著汗液緊貼,算不上多麼黏膩,但顯然和“舒適”扯不上什麼關係。
王牌探員略有些煩躁的抬眸,綠色的眼瞳中卻忽然映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啊——真巧。
剛剛想到他,他就出現了。
赤井秀一的心情忽然好起來了。
綠眼睛打量了一會銀發男子,然後才勉強把目光投向他身邊的人。
黑發探員不動聲色的掃視著紅褐色頭發的男人。
——他好像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