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鮮紅的血跡張揚的鋪顯它們的存在感,哪怕此刻已經暮色沉沉,這份鮮明依舊分毫不減。

宛若利刃一般,刺痛著波本的雙眸,也刺痛著他的心。

那一瞬間,這些殷紅猙獰的血液仿佛不僅僅是蘇格蘭的屍體中所流淌的,也是波本心頭的血。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赤井秀一到底還保留著一分理智——或許是因為死去的並非他親近之人——他提醒波本,也是提醒自己:“蘇格蘭是組織的叛徒——”

“輪不到你來說——!”安室透猛然看向他,紫灰色的瞳孔是抑製不住的殺意,就連赤井秀一也不禁為此皺眉。

金發青年死死握拳,他仿佛剛剛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對事實仍保有著一分茫然,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此刻的敵意:“蘇格蘭到底是什麼身份,還輪不到你來管——”

“——但是!”安室透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這分明與你無關吧?接下任務的人……我記得是芝華士。”

他挑眉,微微仰起頭盯著赤井秀一的臉,目光如刃:“要搶功,也不必這麼急切——更何況你也沒撈到半點功勞!”

他辛辣的諷刺,宣泄著自己內心的痛苦——然而即使如此,胸膛出愈發翻滾的暴戾恣睢。

——以及仿佛烈焰灼燒一般的痛苦。

他自然能看得出那顆子彈是由狙擊手射出,然而他卻沒法去殺了對方為蘇格蘭報仇;他知道出現在此刻的黑麥威士忌不是善類,但他卻無法因他吃人血饅頭的行為動手。

因為他是波本。

因為他是波本!

因為他是波本——!

赤井秀一沒有反駁,他安靜的看著這位組織新銳難得的失態,垂下眸子淡淡開口:“你最好冷靜下來。”

“嗬——”波本冷笑一聲,忍住想要一拳揍在這人臉上的衝動:“管好你自己就行!”

赤井秀一沒有回答。

他正盯著地上的手機——蘇格蘭的手機。

蘇格蘭倒地的一刹那,他的手機也從外衣口袋裡脫落,此刻正靜靜的躺在地上,安靜的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離去。

赤井秀一卻並不輕鬆。

意識到這是蘇格蘭手機的下一秒,王牌探員也意識到這裡麵可能隱藏的內容。

不能讓它落入組織的人手裡——這是赤井秀一的第一個念頭。

然而在安室透盯著他的現在,他卻也無法在波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

哪怕波本看起來對蘇格蘭死亡的反應非常大,但赤井秀一始終記得,他是組織的乾部。

在波本怒火中燒的如今,他恐怕是比任何人都更想扳倒自己的存在。

王牌探員心下微沉。

然而下一秒,平白出現的破空聲打破了兩人雲譎波詭的對峙。

又是一顆子彈。

呼嘯而來的子彈劃破寂靜,精準的擊中了地麵上的手機,手機屏幕發出一聲哀鳴,隨這玻璃四濺的破碎聲,徹底宣布報廢。

留下目瞪口呆的兩瓶假酒。

赤井秀一猛然朝著子彈而來的方向看去,在沒有任何輔助工具的情況下,他隻看見一片漆黑的天幕,矗立於黑暗中的鋼鐵森林無聲的吞噬著所有的陰謀的詭秘。

“芝華士……”一道看向相同方向的安室透麵色沉沉,低聲吐出幾個音節,其中包含著克製不住的狠厲。

“不是他。”否決了安室透的猜想,旁觀了幾分鐘前殘局的赤井秀一卻明白,這顆子彈的跟幾分鐘前射入蘇格蘭大腦的那一枚,並非同一方向。

更何況,芝華士也萬萬沒有理由毀掉蘇格蘭的手機。

聯想到今晚一係列的事件,赤井秀一隻覺得有一雙手在背後無聲的、不帶感**彩的推動,動用一顆顆棋子進行生死角逐。

他忽然感覺如墜冰窟,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寒意從胸膛而生,順著血液於血管流淌,抵達四肢;與此同時有一股子戰栗順著脊柱攀延而上,抵達大腦,令他頭皮發麻。

與恐懼一起襲來的,是興奮。

麵對未知對手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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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大樓樓頂,有人漫不經心的收起了自己的□□,將它拆解開來放進隨身攜帶的箱子裡,隨後收拾好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後,男人單手提起箱子背在背上,一邊從容的下樓,一邊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是我。”

他的聲音隱隱帶著些滄桑與隨意,眉眼間不見銳利的戾氣,取而代之的是沉穩與寬和。

“說起來,這真是一出好戲啊!”一邊下樓,一邊跟那邊的人對話,哪怕沒有得到什麼回應,他也並不在乎。

男人的聲音渾厚低沉,似乎聽到了什麼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啞然而笑,似乎在和一位晚輩對話,又似乎隻是跟一個朋友閒聊:“如果不是我會唇語,估計要錯過不少東西了啊。”

“彆這麼說……我可是真這麼覺得的。”他幽幽接口,眼皮子一掀:“不管怎麼說——”

“任務完成。”

以及——

“彆忘了答應我的事啊,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