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做的。”君惠並不為此感到悲傷,她甚至還是笑著的:“並不是因為你的要求——而是因為奈奈。”
她的目光漸漸空茫起來,戴著綠色美瞳的眸子隱約含著淚光,喬裝改扮後的麵龐上神情迷惘,悄然浮現出回憶的甘甜與苦澀。
琴酒沒有打擾她的迷茫。
“她就像是我,就像是那個當初的我。”
她仍然記得,那天自己氣息奄奄的倒在地上,隱約看見黑發女孩與黑衣壯漢對峙的場景,腹部的血一直流淌,疼痛感布滿全身,仿佛漸漸帶走了她的氣力,漸漸帶走了她的生命。
在昏昏沉沉之間,手足無力,大腦混沌,於是她甚至隻能掀掀眼皮,卻連說一句話的氣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聽著、感受著。
她不知道奈奈究竟有怎麼樣的身世,但她知道女孩背負著血海深仇。
她不知道奈奈那個時候究竟怎麼想的,但她知道女孩曾經為了保護她而站出來。
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當時在人魚島上知道母親的死亡真相時的自己。
時至今日,她已經離開了人魚島,卻依舊不知道前路如何,依舊在迷茫於未來的道路。
她大概是無法成為奈奈的姐姐,但也許,她可以試著去擁有一個妹妹……這樣的話,她在迷茫於以後的道路時,至少,可以不那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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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這些事情後,琴酒才著手處理蘇格蘭一事的後續。
蘇格蘭的事情看上去似乎比奈奈的更加重要,不過基於他之前在答應蘇格蘭幫忙掃尾後就已經
做了準備,加上他本人的偏心——
所以最後呈現的權重順序似乎也並不令人意外,對吧?
同樣基於琴酒事前準備過的福,如今他隻要處理自己“一時衝動”之下釀成的苦果就行了。
具體表現為,海恩兄妹、波本、黑麥。
前者昨天剛剛談過心——席拉還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不過那姑娘是個聰明人,死裡逃生後無論是出於什麼因素,席拉都不會將她和琴酒的對話告訴海恩。
因為席拉在意海恩,不願意海恩為了她出事——就像海恩在意她一樣。
毫不愧疚的利用了人家的兄妹情深,琴酒把思緒轉到餘下兩人身上。
又是他們——
為什麼又是他們?!
回憶起此前的點點滴滴,特彆是他恨不得打包好丟進垃圾桶的‘被告白’經曆,在“展望”一下未來所謂[劇情]的發展——
琴酒深感心累。
糟心的歎了口氣,想想波本估計現在比他更糟心,銀發青年莫名感到一絲欣慰。
不過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管波本了——按著他和蘇格蘭的關係,現在他估計正處於風口浪尖上,自己去了平白引起注意。
更何況,根據田納西所言,波本出現的時候芝華士已經收工了,也就是說,後者並沒有看見他——相比之下,反而是黑麥更危險一些。
而且——
琴酒垂下眼簾。
波本現在估計更希望一個人好好靜靜吧……如果他出現在安室透麵前,後者還得費心做戲強裝無礙。
何必呢?
倒不如留些時間給他。
留些……讓自己能夠默默舔傷的時間。
這麼想著,他順手將最近波本負責的任務分給了科恩和基安蒂。
新人嘛……也該多接些任務好好磨練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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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最近的確在琢磨著怎麼在不引起懷疑的基礎上把黑麥調出國,讓他避避風頭,不過這不代表他想跟黑麥偶遇吧?
“這不是偶遇。”赤井秀一以一種十分自然的姿態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上,全然無視他‘生人勿進’的氣場。
“故意跟蹤?”這間酒吧的燈光還是和三年前一樣的閃,琴酒漫不經心的想著。
“沒有的事……再說你的警惕心也不會這麼低吧?”赤井神情不變,眸中含著少許不明意味的笑意:“隻是聽說你很喜歡來這家酒吧,所以特意過來碰碰運氣。”
他無聲的靠近琴酒,綠眼睛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中閃爍,在一個不過分親近,卻又十足曖昧的距離停了下來,完全是對琴酒的忍耐力發起挑戰,輕聲道:“看來我運氣不錯。”
這句話說完,赤井秀一恢複了原先正常的姿勢。
幾年的時光似乎沒有帶來太多的改變,len酒吧仍是看上去仍是舊時的模樣,但無論是吧台的擺設、酒吧店麵的擴張、亦或者從音樂的改變,都能看出時間的流逝。
無聲無息。
也無處不在、
“所以是——”琴酒打量他一眼,思考剛剛對方的舉動到底是無意還是蓄意——畢竟赤井再向前一分,他估計就要動手打人了:“故意窺探我的喜好?”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啊,老大。”赤井秀一並沒有被他嚇到,他偏頭輕笑一聲,嗓音低啞,看上去反而很有興致——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的開起了玩笑:“更何況,這點小事被知道了也無傷大雅,不是嗎?”
“即使是小事,落到有心人的眼裡,或許也會在不經意間成為破綻。”琴酒沒有接過他的話茬,他偏過頭看向對方,藏碧色的眸子與燈光下熠熠生輝,仿佛兩輪含著小小的曜日。
“好吧好吧。”赤井秀一看似妥協,“我保證自己不會告訴彆人的。”
一時間,琴酒幾乎有點無語了——這算是自我澄清表明他不是彆有用心的人?
赤井秀一看上去也不像是這麼——“胡攪蠻纏”的個性吧?
他近乎有點無奈,乾脆直接了當的詢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呀。”赤井秀一稍稍牽扯了一下唇角,這點笑容存在了不過數秒,就消失了:“不過是……”
他抬眸,綠色的眼睛對上同樣綠瑩瑩的眸子。
“想請你喝酒啊。”
琴酒無聲的看著他。
後者麵不改色的回視,俊朗的五官透著淡淡的執著與幾不可見的試探:“你喜歡威士忌嗎?”
琴酒慢慢地勾了下嘴角,呈現出一個略帶譏諷的弧度:“如果你是想問關於蘇格蘭的問題,我建議你可以直接開口。”
赤井秀一垂下了眼簾,避開對方太過銳利的視線,慢慢平複有些失常的心跳:“在蘇格蘭被處理前,我曾經見過他——”
這件事被當日的狙擊手看在眼裡,就勢必瞞不過琴酒——而他此刻正在琴酒手下做事,以對方的疑心,與其東窗事發,不如主動交代。
“我知道。”琴酒稍稍偏了下頭,銀色的長發自然滑落於他的肩膀,有少許略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令他感到有點不適。
如果說這個回答還在赤井的預料之內的話,那麼下一句的信息量就令這位處事不驚的精英探員也忍不住心中一緊。
“當時我就知道了,芝華士給我打了電話。”琴酒不介意透露點內容給黑麥——出於好心,也處於某種惡趣味:“不然你以為,你會這麼容易脫身?”
不去理會赤井秀一驚詫的神情,琴酒將視線投到不遠處的吧台,璀璨的燈光落於他的雙眸,看上去像星光於他的綠眸中破碎。
銀發青年口中的話語仍是不緊不慢:“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
赤井秀一凝視他的側臉三秒,隨即從容一笑:
“來杯‘銀色子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