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在方時赫等人麵前展示時,他寧願選擇跳舞的原因。
他覺得自己的歌聲,是沒有感情的。年紀輕輕就離開家來到首爾的他,在各方麵的感情都有所缺失。他害怕彆人知道這一點。
可是閔玧琪今天為他選的歌,雖然是情歌,但曲調裡麵的壓抑、痛苦、掙紮,仿佛正契合他此刻的心情。
他閉著眼睛,逼著自己,一句一句,跟隨著音樂唱出來。
他不去看不去想,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他自己。把所有的苦悶都通過嘶吼的方式發泄出來,最後眼睛紅了、嗓子啞了,但睜開眼,不知何時身邊竟圍滿了人。他們對他麵露讚賞,一齊開始鼓掌。
田正國呆呆地站在那兒,身體像是剛從極限運動的狀態脫離一般虛浮無力,輕輕地打著顫。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乾成了一件多大的事!他居然,在那麼多人麵前唱完了整首歌。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就像是走完了獨木橋,除了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有一絲微弱的振奮。原以為不可能辦到的事,卻在完成的這一瞬間,已經不再是阻礙。
田正國捂著嘴,眼淚爭先恐後地往外冒,他垂下頭深深地蹲了下去。
閔玧琪背靠在樹乾上,閉著眼睛,嘴角勾出了一抹欣慰的弧度。
租借費不便宜的大音響裡,伴奏聲不停歇地響起,到了收工回家的時候,紅霞都散了漫天。
田正國跟在默默收拾東西的閔玧琪後麵,看著他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
今天這一趟出來,真的幫他解開了一個很大的心結。有些事總以為很難辦到,可實際上一旦踏出那一步,就發現並沒有什麼難的。難的隻是缺少那個在身後推他一把的人而已。
他在想,是不是該跟他說一聲謝謝?
雖然這哥說話難聽,總是喜歡用言語刺激的辦法逼他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但是他的確是為他好。
租音響、街頭駐唱,都是他在忙裡忙外。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軟話,但卻是在用男人的方式,給他最需要的幫助。
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彆人對他怎麼樣,他都記在心裡。
今天如果沒有閔玧琪在這裡,他不一定能鼓起這個勇氣。
不知不覺中,這個討厭的人,竟然成了他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夥伴了。
這一聲“謝謝”,似乎無論如何都有必要讓這個人聽到。
一路上,田正國都在醞釀怎麼開口。閔玧琪卻是對他的糾結毫無所覺,一眼都沒有分給他。帶著他買票、乘地鐵、還設備、吃晚餐、回家。
直到快到宿舍門口,田正國才終於按捺不住,伸手輕輕扯住了閔玧琪的衣袖。
等閔玧琪轉過頭來看向他時,他像是被燙著了似的,臉頰緋紅。
“那個,”他垂著頭不敢看閔玧琪,聲若蚊蠅地道:“謝謝……”
頭頂老半天都沒有傳來聲音,就在田正國不停胡思亂想,想要抬起頭時,一隻溫暖的大掌忽然在他頭上揉了揉。
“進去吧。”閔玧琪如同醉酒般低啞磁性的嗓音,此刻聽起來更加醇厚。
田正國不知道為何,臉上更紅了。
這一刻,他仿佛從閔玧琪身上感受到了隻有在親哥那兒才能感受到的溫暖。也是從這一刻起,他打定主意,以後將被他放在心裡尊敬的哥哥,又多了一位。
……
田正國的自我感動,終止於進門之後。
當他看到閔玧琪隨意脫下的鞋壓在他好不容易刷乾淨的鞋上時,笑容僵在了臉上。
再緊接著一抬眼,又眼睜睜看到閔玧琪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課本上,大概是嫌硌屁股,他抽出來看了一眼,然後毫不在意地把它扔在了箱子裡。
終於知道自己的課本為什麼有時會莫名不見的田正國:“……”
什麼感動、什麼尊敬,都跟嫋嫋升起的雲霧一樣,風一吹就散了。
他不禁開始思考,所謂的哥哥,到底是屬於有害垃圾,還是乾垃圾?以前他總想把人扔海裡喂魚,現在扔海裡他都怕汙染了環境。
沒有把人活活捶死,已經是他最大的包容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人來跟我說個實話,這篇文的設定是不是沒有以前的文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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