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好像很眼熟啊。”裴墨玉忽然眯起眼，湊近了打量。
小包子眼睛微微睜大，眼睫不停地撲閃，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你不是那個……”
小包子看著她，緊張感UP。
“你不是那個……那個站姐嗎？”裴墨玉一副見到老熟人的模樣，“沒錯我記得你，你不是經常拍我嗎？”
小包子：“……”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有點失落，原來她記得的是這個。但另一方麵，又有點開心，原來這麼多年她默默關注著她的同時，她也不是全然沒注意到過她的存在。
“呀，你不拿著相機，我都認不出你了。”裴墨玉玩笑道，“我記得你好像特彆害羞啊，後援會經常見麵的那幾個親故裡，隻有你不怎麼說話。真沒想到居然會是你，所以你偷偷跟著我，到底是想跟我說什麼？”
小包子沉默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開口：“其實……我叫薑月莎……”
夜風打著旋兒地從身邊刮過，裴墨玉愣在了原地。
薑月莎——
這個名字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段塵封的回憶。
要不是麵前這個人說起，裴墨玉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記得她的名字。
“原來，是你啊。”
薑月莎咬著唇，默默低下了頭。
那是裴墨玉剛剛從母親那裡得知家族秘辛的時候，她還不太能接受自己骨子裡是個冷血無情的人的事實。
有天放學回家，路過一條小巷，她看到一群高年級的女生在欺負一個和自己同班的女學生。她挺身而出了——迫不得已第一次用了自己的能力。
幾個高年級的女生被她嚇跑後，她朝哭得臉都花了的女生伸出手，詢問：“你沒事吧？”
女生衣服淩亂，木木呆呆的，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沒反應過來，但是她還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握住了裴墨玉的，軟軟糯糯地回了一句：“沒、沒事，謝謝你……”
裴墨玉臉頰一紅，心想她的手可真軟。
她幾乎沒有朋友，這是她第一次握一個女孩子的手，那暖和的溫度仿佛會蔓延一樣，讓心裡都跟著熱乎了起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大概能和她成為朋友——裴墨玉當時是這樣想的。
但是沒想到，第二天當她懷著隱秘的喜悅走進教室時，迎來的是全班老師同學驚恐的目光。
“怪胎！就是她，裴墨玉！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她不知道做了什麼，一下子就把那幾個高年級的學姐給甩出去了！”薑月莎聲嘶力竭痛哭流涕，仿佛裴墨玉才是那個對她施暴的人。“她絕對不是人！她是個怪物！我不要跟她一起上學！”
裴墨玉站在那兒，身體仿佛在直直地往下墜。這是她第一次有天塌地陷的感覺，撲麵而來的都是世界的惡意。
原來即使是她不顧一切去幫助的人，都不能接受這樣古怪的她。
有高年級那幾個學姐的佐證，薑月莎的話得到了很多人的信服。“怪胎”這個標簽就這樣貼在了裴墨玉身上，從此再也無法揭下。
學校當然不會以這樣荒唐的理由將她趕出去，在請了家長談過一次之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在裴墨玉心裡，她已經被‘驅逐’了。她像一個遊蕩在這所學校裡孤魂野鬼，沒有身份，沒有姓名，所有人都看不見她。
薑月莎痛哭了出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樣做！”
這麼多年了，每當她想起那時候的事，她就克製不住地想哭。心裡的愧疚與自責翻江倒海一般，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我、我真的不想的……我真的不想那樣……但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那樣。”薑月莎不停擦著眼淚，哭得像個孩子，終於能夠把這些話說出來了，她情緒崩潰得連抽噎都控製不住。
她始終無法原諒自己，做出了那樣傷害裴墨玉的事。明明那時候她心裡對她是很感激的，明明她是喜歡她的，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就跟中了邪一樣，怎麼就能脫口而出那樣傷人的話呢？
怪胎？她竟然用這樣的詞彙罵了裴墨玉，還害得她被全校孤立，到現在都被世人誤解。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大概是全世界最蠢最壞的人了！你救了我，我卻……我、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可、可一直、一直不敢跟你說……”
裴墨玉看著眼前哭得臉頰通紅的人，什麼也沒說。
說實話她沒想到多年後會聽到她這樣撕心裂肺的懺悔，就像當初她沒有想到她會當著全班老師同學的麵說她是怪胎。
一開始的時候她也不理解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後來她給對方找了理由——小女生可能就是膽子小吧，不想跟她這樣古怪的人一起上課也能理解。
“……”
“你現在後悔，是因為你成了我的粉絲嗎？”裴墨玉問。
薑月莎連忙搖頭，“不是的！是、是我一直關注著你……”
“那就是說你一直知道自己是錯的？”
“……”薑月莎羞慚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你的道歉我不能接受。”裴墨玉歎了口氣，“你說你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樣，這世界上哪有人不能控製自己……”說著她突然一頓，想到了什麼。
“你……”裴墨玉生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你有沒有見過我母親？”
“……內？”眼淚還掛在薑月莎的臉上，對突然跳躍的話題她有些反應不能。
裴墨玉舔了舔乾澀的唇，“就是、就是你那個時候，你在全班人麵前說我是怪胎之前，你有見過我的母親嗎？”
“有嗎？”裴墨玉小心地問。
薑月莎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因為還真有：“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就在裴墨玉救了她的那晚，她碰到了一個很漂亮的阿姨。說是阿姨，但其實更像是姐姐。薑月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知道，對方就是裴墨玉的母親的。
她隻知道她們兩個碰了麵，有過短暫的交談。但是很奇怪，裴袁媛的容貌忽然在她腦海裡變得很清晰，但是那晚她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一點都想不起來。而且在此之前，她好像完全忘了有這回事，從來沒認真回想過。
現在一被喚醒記憶，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呢？就連記憶裡裴袁媛無懈可擊的溫柔微笑，再次回想起來都透著詭異。這是對她的偏見產生的心理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