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楚逐在客房還是正坐,慢慢的,他就盤腿坐,再接著,就直接趴在矮幾上了。
日落,黃昏,然後入夜……
朽木白哉隨著朽木銀鈴安置了一眾客人,直到夜幕降臨,才空閒了下來。
在門前喊了兩聲後沒人回答,朽木白哉眉頭一皺,就拉開了門。
——還在。
楚逐聽到聲響,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抬手擋在嘴巴前,手撐著腦袋打了個哈欠,像是沒骨頭一般靠在矮幾邊。
夜晚的涼風從打開的門吹了進來,楚逐打了個激靈,清醒了。
於是懶散的人一下子嚴肅正經的坐直了起來。
朽木白哉拉上門,熟門熟路的走到櫥櫃前,打開,然後取出了一件羽織。
楚逐還在想著該說些什麼緩解氣氛,身上一重,手一摸,才發現朽木白哉往自己背上搭了一件厚羽織。
手指一搓,布料觸感厚實柔軟。
這還是放在客房的衣服,朽木家不愧是四大貴族之一。
朽木白哉在楚逐對麵坐下:“夜裡風大,等會兒回去把它穿著。”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情緒。
楚逐一愣,隻注意到了他的話,回去?
“呃……我……”
楚逐話剛剛起了個頭,就被朽木白哉打斷了。
“回去吧。”
房間裡沒有點燈,漆黑的陰影下,楚逐看不清此刻朽木白哉的神情,但是他的聲音裡的情緒卻讓人不能拒絕。
楚逐皺著眉,抓緊了脖頸處羽織的兩邊。
盯著朽木白哉半晌,他也沒再開口說話,隻保持著正坐,猶如雕刻的木像。
楚逐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朽木白哉既不抬頭,也不說話。
楚逐轉身,走到了門邊,“那我走了。”背對著朽木白哉的他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沿著瀞靈庭千篇一律的道路,楚逐披著從朽木家帶回來的羽織回到了十三番隊。
朽木白哉之前肯定是有話要說的,但是等他等到了晚上,又什麼話都沒說,就讓自己走了。
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朽木白哉現在明顯不想提。
楚逐緊鎖著眉頭,一路上都沒有鬆開過。
*****
朽木白哉在楚逐呆過的客房靜坐了半晌,才緩緩站起身,離開。
夜晚的靈堂靜謐詭異,朽木白哉走近了,停在牌位前跪下。
背對著朽木白哉的朽木銀鈴轉過身,垂下眼看著他,沉聲說道:“白哉,朽木家給了你彆人沒有的,於此相應,有些事你不能隨心所欲。”
朽木銀鈴:“這麼多年,也該收回來了。”
“我知道,祖父。”朽木白哉低垂著頭,閉上了眼。
夜風將朽木銀鈴脖頸上的銀白風花紗吹起,“你交朋友我不會阻止,六道骸的天賦與能力都不錯,但也隻能是朋友,你懂嗎?”
“是。”
“等蒼純的……葬禮完了,就多出去走走,給祖父帶個孫媳婦回來。”
聽到這裡,朽木白哉猛地抬起了頭,然而與朽木銀鈴的目光對視片刻後……他無力的垂下了頭。
“……是,祖父。”語音似乎是從齒縫中擠出,其中的無奈、反抗、不忿與不願,種種情緒卻都消融。
在朽木銀鈴走後,朽木白哉一直跪著也依舊挺直的脊背才終於在牌位前彎下,長發順著肩線滑落,擋住了臉上的表情,隻是那麵前的地板上滴落下了一滴意味不明的水珠。
*****
朽木家下一任繼承人離世在瀞靈庭傳了個遍。
楚逐第二日隊務處理完之後再去,鬆山管家卻說朽木白哉身體抱恙,不見客。
他也隻好回了十三番隊。
朽木白哉那邊沒法見,他就算是想安慰一下也不行。
這麼一來,提前處理好隊務,空餘下來的大半天他也無事可做。
藍染那邊他一般是半夜才會去,那麼……就去浦原喜助那裡吧。
剛剛到了被浦原喜助改造成了技術開發局的十二番隊,楚逐就碰到了廣末聰美。
廣末聰美猛地看到六道骸又是一驚,她總是不能反應過來死神世界裡會有一個六道骸。
她睜大眼睛,有些被嚇到的樣子,咽了口口水,“你、你找誰?”
“kufufufu……聰美醬知道浦原在哪裡嗎?”楚逐分分鐘切換到六道骸的頻道。
六道骸……小骸長大了之後,不,應該說是他記憶裡沒有自己的那個小骸長大之後,應該是喜歡將各種有趣的人冠上昵稱,而不是正經的稱呼名字。
想到這裡,楚逐內心不由嗤笑一聲,他現在有時候都會記憶混亂了,他既有照顧小骸那十年的記憶,卻又存在“六道骸”這個人直到十五歲遇到彭格列沢田綱吉的記憶。
大概他是逃不開“六道骸”這個名字……這個人了。
廣末聰美一邊陷入被六道骸稱呼為“聰美醬”的驚喜中,一麵卻又緊張的回答著楚逐的問話:“浦原隊長……他在裡麵做實驗。”剛剛說完,看著“六道骸”就要進去,廣末聰美身體先意識一步的攔住了他。
“嗯?怎麼了?”楚逐眯著眼笑道,卻讓廣末聰美覺得他笑裡有些一絲絲威脅。
——不給個攔著我的理由,我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廣末聰美是這麼理解的。
隻是,六道骸是討厭黑手黨的,更討厭黑手黨裡的“科學家”,浦原喜助是科學家,可是他有底線,但是……正和浦原喜助呆在一起的涅繭利卻不是。
誰知道涅繭利會不會哪一句話戳到六道骸的過去啊。
但她想不到攔著六道骸的理由。
廣末聰美:“……我、我是……”
正在此刻,廣末聰美身後的門打開了。
穿著白色外套的浦原走了出來,順手帶上了門。
見此,廣末聰美偷偷鬆了口氣,還好涅繭利沒有跟著出來。
“骸……你在欺負我家隊員?”浦原喜助好笑的問道。
不等楚逐回答,廣末聰美便告辭道:“隊長,我先去送文件了。”話畢,便匆匆離開。
楚逐之前那副一看都不是好人的笑容,一下子就變得無奈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啊,你的隊員為什麼這麼怕我、還有一點點喜歡?應該不是我自戀。”他聳了聳肩,“我看她那個樣子,乾脆就去逗了一逗。第一次就被你發現了。”
浦原喜助失笑,不過他突然想起些事,臉上的笑容漸漸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