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天(1 / 2)

——多年以後,賀嘉吟站在百池舞蹈節燈光閃爍的頒獎台上,準會想起在澡堂裡被十幾個犯人追著爆|菊撞進趙奚懷裡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當時,牛頭山監獄還是一座不歸帝國政府管轄的私營監獄,一間間牢房排列整齊,白色磚塊砌成的閱覽室坐落在牛頭山腳下,山上棵棵柳杉挺拔入雲,活像萬永寶先生曾對他豎起的中指。

賀嘉吟來到這座監獄的時候剛剛過了二十二歲的生日,因犯強|奸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他的事業今年春天才剛有了點起色,經紀人給他挑了好幾個不錯的本子,本來等著秋天的時候收獲一兩個獎項的,這回好了,來監獄收獲了。

不過要是在監獄表現好的話,今年年末說不好倒是也能拿一個“18級牛頭山監獄優秀犯人獎”,或者是“年度表現最佳新人獎”。

庭審結束後,兩名獄警將賀嘉吟架住送去了牛頭山監獄,賀嘉吟前兩天剛做了個酷哥發型,半長的卷發被染得紅紅綠綠的,可還沒等他臭美夠就被剔成了板寸,他的雙手被拷在一起,身上穿著嶄新的藍白色條紋囚衣,外麵套著一件橘黃色的馬甲,馬甲前麵還掛了個牌子,上麵寫著“386”,是他的編號,以後獄警們都會用這個編號來稱呼他。

賀嘉吟眼神無光,行動懶散,精神萎靡,與牢中的大部分犯人都是一個德性。

他幼年時父母離異,跟著父親一同長大,如今身陷囹圄,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家中年近六十的老父親。

老父親的心臟不好,前兩年眼睛出了問題,因為年輕時乾活砸傷了腿,現在腿腳也不太利索了。賀嘉吟不敢告訴父親自己因強|奸罪進了監獄,隻撒謊說自己要出國公乾,過幾年才能回來,他托了從前的好友幫他照顧一二,加上他這幾年小攢了一點積蓄,倒也足夠他父親安穩地度過後半生。

他被獄警帶到了1062號牢房,即使現在已經是帝國518年,牢房的布局依舊沒什麼改進,和幾千多年前的古地球男高中宿舍差不了多少,隻是麵積更小了一些,是個四人間,兩張對放的雙層床,床上的被褥疊放得整整齊齊、四四方方,像剛剛炸好出鍋的豆腐泡,床單被抻得一絲褶皺也沒有。

床下左右各一個櫃子是用來放犯人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的,東邊床的床頭有個櫃子,是用來放犯人洗漱用具,西邊的床頭則放著清掃工具。衛生間在最裡頭,淺藍色的窗簾被塑料鉤子攬在兩邊,形成兩道冰冷的弧線,小小的窗戶上焊了十幾根的黑色鐵欄杆,外麵湛藍色的天空被欄杆分成了許多部分,看起來十分的壓抑,而這就是賀嘉吟接下來要生活的地方。

牢房中已經住了一位犯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大漢,他身材高大,四肢發達,比賀嘉吟高出大半個腦袋,賀嘉吟進來的時候大漢正半躺在桌上看著一本藍色封皮的冊子,封皮上隱約能看到“和諧社會”、“價值觀”幾個白色字體,大漢聽見聲響掀了掀眼皮,將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再沒有其他的動作。

獄警將賀嘉吟帶進牢房裡,叮囑了一句:“在裡麵老實點”,便鎖了牢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賀嘉吟站在二十平米的小牢房裡,抱著堆洗漱用具一時間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在出事之前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後半生竟然是要在這獄中度過的,去年冬天同學聚會有人在全息KTV唱歌的時候點了一首幾千年前的古老歌曲《鐵窗淚》,當時他還覺得這歌唱得實在是不應景,現在想來那首歌可能是同學提前送給自己的。

同窗三年果然不是白同的。

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邊沒人的床鋪上,賀嘉吟蹲下身床下把床下左邊的櫃子打開,把包裡的日用品一一撿了出來,整整齊齊地給擺放了進去。

就在他考慮先用紫色的還是綠色的牙刷時,忽然聽到身後的牢友衝他喊道:“喂兄弟,擱那兒捅咕啥呢?”

賀嘉吟聞聲回過頭時見他那牢友剛把囚衣的袖子挽到胳膊肘的位置,從床上坐了起來,眯著眼睛看著彎腰正在收拾行李的自己。

這位牢友生得實在是太高大了些,模樣也有點唬人,這麼怒目圓瞪地望著自己,賀嘉吟就怕他下一句來了個:“你瞅啥?”

賀嘉吟露出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告訴牢友說:“我在收拾行李。”

牢友啊了一聲,活動活動了手腕,一陣嘎嘣聲清脆悅耳,他從床上站起來,站到賀嘉吟眼前,低聲問他:“要幫忙嗎?”

牢友的這個動作實在不像是要幫忙收拾行李的,倒像是來收拾自己的,賀嘉吟連忙拒絕說:“不……不用了,謝謝。”

牢友名叫萬永寶,長相有些凶神惡煞,脾氣卻是不錯的,去年夏天因故意傷害罪入獄,被判了三年,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明年的冬天差不多就能出獄了。

在知道賀嘉吟是因強|奸罪入獄後,萬永寶對賀嘉吟豎了一個中指以表達自己對他的鄙視,而在知道賀嘉吟是強|奸未遂後,王永寶將豎起的中指彎成了一個“7”。

此時萬永寶對賀嘉吟還不算友好,現在剛剛下午兩三點鐘,萬永寶去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白水喝下,對還在收拾東西的賀嘉吟說:“等會兒去把衛生間給打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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