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嘉吟知道萬永寶不會揍自己,他也是好心幫自己,為了不辜負萬永寶的好意,賀嘉吟隻得將上衣脫了坐到他的身邊。
萬永寶往自己的手心裡倒了些藥酒,看著賀嘉吟後背上青青紫紫地印子,沒控製住火氣,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
然後他聽見賀嘉吟倒吸了一口涼氣,萬永寶抿了抿唇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手上的勁兒輕了些,和著藥酒在他的後背上塗抹著,嘴裡還是不饒人:“你還知道疼啊?”
賀嘉吟心說這打在我身上我能不知道嗎?
這話他沒說出來,嘴裡隻是不斷地嚎著:“萬哥你輕點輕點。”
“你這後背還挺白。”萬永寶嘖了一聲,給他抹了一會兒藥酒後心血來潮說:“你明天做完工跟著我練拳吧。”
“啊?”賀嘉吟也忘了嚎了,這怎麼突然拐到打拳上去了。
萬永寶在他後背上好不容易找了塊沒受傷的地方拍了一下,對他說:“啊什麼啊,明天就跟著我練拳去,你這個小身板活該讓人欺負。”
賀嘉吟那顆小心臟就被萬永寶這麼給觸了一下,他垂眸,嘴角彎起一個弧度,說:“謝謝萬哥了。”
能在監獄裡遇見萬永寶算是賀嘉吟在出了事後得到的為數不多的好運氣,隻是這份好運氣不知道能跟他走多久。
推門聲在這時響了起來,萬永寶偏頭看了一眼,進來的是趙奚,他踩著雙灰色的拖鞋,身上穿著件深藍色的襯衫,右手裡拿著一本深紅色封皮的金融相關的書籍,頭發上還向下滴著水珠,應該是剛在澡堂洗完澡回來的。
現在入秋了,天氣逐漸變涼,像萬永寶他們這些不拘小節的總是要一個禮拜才去一次澡堂,而賀嘉吟雖然有點小潔癖,但每次去澡堂裡他總會受到各種目光的注視,這讓他非常不自在,所以他經常是兩三天去一次,特殊情況下還會將這個時間進行延長。
趙奚是個講究人,來了監獄兩天,去了兩次澡堂,並且將這個良好生活習慣一直保持到了他出獄。
趙奚與萬永寶對視了一眼但馬上就移開了目光,他的視線掠過賀嘉吟的青青紫紫的後背,像往常一樣什麼話也沒有說,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桌子上還放著賀嘉吟寫了一半的思想報告,他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翻開手中的金融書,專心地起來。
趙奚回來後賀嘉吟也不敢再嚎了,偏偏萬永寶的手勁兒又沒個輕重,聽不到賀嘉吟的叫喚就以為自己的服務挺到位的,手法更加奔放,賀嘉吟咬著自己的褂袖一聲不吭,把一張臉憋得通紅通紅。
趙奚將手裡的書翻了一眼,抬眼間眼睛的餘光正好看到賀嘉吟那紅得跟西紅柿似的一張臉,嘴角動了一下,繼續學習。
這場折磨終於在萬永寶倒了半瓶藥酒後落下尾聲,賀嘉吟滿額頭的都是汗珠,他站起身趕緊撿起剛才被扔在床上的上衣穿好,拿起床頭掛的毛巾胡亂在臉上擦了兩下。
萬永寶看著賀嘉吟的這一係列動作,奇怪地問道:“我這出力的沒冒汗,你倒是冒汗了。”
賀嘉吟想要吐槽幾句又不好開口,笑了笑把毛巾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嬌氣!”萬永寶罵了一句也站了起來,還差半個多小時就要熄燈了,他拿了洗漱工具去了衛生間。
現在這個小房間裡就隻剩下賀嘉吟和趙奚兩人,賀嘉吟伸長脖子,可憐巴巴地看著桌子上的報告,糾結了兩分鐘,最後還是心一橫磨磨蹭蹭地走到桌子旁,在趙奚的對麵坐了下來。
賀嘉吟是如坐針氈,抓著複古式鋼筆的右手抖得跟個篩子似的,他是真害怕趙奚,就怕自己這條小命像天上的流星,唰唰說沒就沒啊。
賀嘉吟抖得太厲害了,連桌子跟著一起抖了起來,趙奚的兩條眉毛有了向一起聚攏的趨勢,最後一把摁住了桌子,抬頭淡淡說了兩個字:“彆抖。”
這是趙奚在進了監獄後同賀嘉吟說的第一句話,語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但還是對賀嘉吟弱小的心靈進行一次重大的打擊,趙奚的話音剛一落下,賀嘉吟瞬間就想到了書中描寫的趙奚各種殘暴血腥的手段。如果不是賀嘉吟的屁股有點肉,他現在可能已經坐到地上去了。
賀嘉吟連忙拿左手摁住了自己瞎瘠薄快要抖成重度腦血栓的右手,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下麵那兄弟比他爭點氣,沒立起來。賀嘉吟心裡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小聲向趙奚道歉:“對……對不起。”
趙奚沒說話,低下頭接著看書。
賀嘉吟腦子裡的小人代替自己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總算讓他的右胳膊消停了下來,他抓起筆埋頭寫著思想報告,也不敢抬頭,巨大的壓力下賀嘉吟思如泉湧,生生地在二十分鐘內完成了剩下的九百字報告。
寫完後賀嘉吟感覺自己的整個靈魂都得到了升華,他收起鋼筆,而對麵的趙奚在這時也站起身。
賀嘉吟見狀便停下了動作,等著趙奚離開才把寫好的五頁報告撕下來署好名準備明天晚課的時候交上去。
萬永寶從衛生間裡出來有一會兒了,現在正悠閒地躺在床上,捧著昨天他牢外的哥們剛帶給他的當下帝國裡最流行的雜誌《花花老爺們》最新一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