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嘉吟啊了一聲,順著趙奚的視線也往自己的下半身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再抬頭看向趙奚的時候,趙奚已經收回了目光。
賀嘉吟兩手抱著鐵鍬跟著趙奚走到他們組的清掃地點停了下來,他拿著鐵鍬對著積雪下的堅冰敲了兩下,鐺鐺幾聲後,冰麵上出現了裂紋,賀嘉吟彎下腰把將並冰雪一起鏟到旁邊的雪堆上。
趙奚就站在一旁,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樹枝,樹枝上帶著斷斷續續的積雪,他把樹枝放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然後走到不遠處的雪堆旁邊,彎下腰將褐色的樹枝插在了上麵。
然後拍了拍手離開了這裡,他什麼活也不乾,犯人們雖然不滿但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們打不過趙奚,也乾不過獄警,隻能把氣憋在肚子裡。
獄警們很快就過來了,他們將圍在這裡的犯人們通通給打發走,存好證據後就將屍體抬走了。
萬永寶見沒了熱鬨可看,溜溜達達地拖著把鐵鍬回來了,他湊到賀嘉吟身邊,問他:“老賀,知道死的人是誰嗎?”
賀嘉吟一邊鏟雪一邊搖著頭說:“不認識啊。”
萬永寶照著賀嘉吟的腦袋拍了一下,罵他:“誒你這個腦子啊,屬魚的吧?”
“啊?”賀嘉吟扭頭看著向萬永寶,腦中不由地閃過剛才死者的畫麵,凸起的褐色眼珠讓賀嘉吟不禁又打了一個哆嗦。
萬永寶拄著鐵鍬提醒他說:“上回把你追到操場西頭的幾個犯人裡麵不是有一個穿的外套前麵有隻唐老鴨的嗎?死的就是他。”
上回追擊事件是發生在晚上的,當時他和萬永寶差點被人給堵在了死角裡圍毆一頓,賀嘉吟實在想不起來追著自己的幾個人都是穿著什麼樣的衣服的,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用一種原來如此的語氣感歎說:“是他啊……”
“我也是看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來的,死得也太慘了點,應該是被人插了心臟斃命的,血淋淋的,耳朵也都沒了……”萬永寶細致地向賀嘉吟描繪著那人的死狀,最後發出對渴求真理的疑問,“也不知道是誰下得手。”
這大冷的天,賀嘉吟的脖子後麵硬是冒出了一層冷汗出來,他求饒道:“老萬老萬,你可彆說了。”
“咋了?害怕了?怕晚上過來找你?”萬永寶陰森森地笑了一聲,手臂搭在賀嘉吟的肩膀上,“咱監獄這地方陰氣重啊,你踩得這個地方說不好幾十年就是個墳圈子,對了,你來監獄那天我給你將得鬼故事還沒講完呢,今天晚上我給你講了。”
賀嘉吟趕緊往旁邊蹦了一步,邊蹦邊對萬永寶道:“萬哥萬祖宗,我求求你做個人吧。”
萬永寶指著賀嘉吟笑道:“你等著啊老賀,我今天晚上回去不給你好好講幾個故事我就把萬字倒過來寫!”
“老萬,都是兄弟啊,不至於這麼絕吧?”賀嘉吟一想到他在聽了鬼故事後很可能一個晚上下麵都是立著的,瞬間感受到了絕望的滋味。
萬永寶嗬嗬笑了一聲,對著賀嘉吟挑了挑眉毛。
北風呼嘯,樹上的細雪洋洋灑灑地落了滿地,緊接著又一次被狂風卷起,這些細小的顆粒如白色浪花一般的在灰色的地麵上翻湧著。
日光透過暗色的天空變得渾濁混沌,灰色建築物上幾隻麻雀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犯人們還在討論著剛才那位獄友的死因,猜測著凶手會是誰,賀嘉吟正拽著萬永寶的袖子,請他大發慈悲饒了自己。
一旁的獄友看不慣他們倆這麼鬨騰,出聲叫道:“趕緊乾活,早點收拾完早點回去。”
“誒,好好好。”賀嘉吟鬆了手,拿著鐵鍬又忙活了起來。
萬永寶拿著大笤帚將地麵上剛落的細雪掃成一堆,再讓賀嘉吟給鏟到另一邊的雪堆上,他們的動作還算快,十二點剛過了一些,這些雪便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犯人們已經走了一波了,賀嘉吟他們交了工具也打算去食堂吃飯去了,正走在閱覽室的後麵,萬永寶突然抬手指著大講堂的側麵,對賀嘉吟道:“你看那兩個。”
賀嘉吟抬起頭,順著萬永寶的指頭看過去,便看到鄭朗傑和慕聽風站在大講堂的北側牆角不知是在商量著什麼。
慕聽風通紅著一張臉,不知是凍的還是被氣的,指著鄭朗傑不停地說叨著什麼。
賀嘉吟對此並不敢興趣,慕聽風好心跟鄭朗傑換了房間,兩人有點交集是很正常的事,他肚子咕咕叫了有一段時間了,現在隻想趕緊去食堂吃點東西,萬永寶卻是拽著他的袖子往大講堂的方向走。
“走,咱倆過去看看。”
賀嘉吟停在原地,苦著一張臉把萬永寶往後拽:“算了算了,有什麼好看的?”
萬永寶氣勢衝衝說道:“我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想出什麼幺蛾子了!”
“知道小明的爺爺為什麼能活一百歲嗎?”賀嘉吟壓低了聲音問道。
“小明的爺爺活了一百歲?”萬永寶立馬豎起了大拇指,感慨說:“臥槽厲害了,竟然活了一百歲,不過想想也應該的,我小學的時候做數學題就經常看到小明的爺爺跟小芳的奶奶出去約會,每次約會都得走一個多小時的路,小明爺爺還要提前走個十分二十分鐘的。”
“……”賀嘉吟剩下的半句話被堵在了喉嚨裡,也使勁拉著萬永寶的袖子往食堂走,嘴裡念叨著:“哥哥誒,趕緊走吧,我肚子都叫了半天了,再晚一會兒丸子和炸魚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