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顏在山頂上歇了一晚, 天剛亮就出發,一路沿著高跟鞋的腳印前行。
那腳印幾乎是一條直線前線,下山穿過小溪澗,前行的直線道路正好避開了旁邊的七色瘴,七色瘴的旁邊還是一片沼澤地, 那腳印一走進去靠近七色瘴的沼澤地裡。
沼澤地裡不時有氣鼓起來, 似在釋放沼氣, 又似水下還潛藏有什麼。
張汐顏跟著那腳印走過去, 就發現腳印消失了。她用劍當探路的拐杖探向水裡, 結果觸到的並不是水,而是結實的類似於敲在石板上的觸感。她再敲了敲, 連聲音都一樣。
她猶豫幾秒,蹲下, 伸手去摸, 果然摸到了石頭徹成的路。在她的視線中,她看到的是水, 自己的手伸進了水裡,但是,摸到的確實是石板。她摸到的“水”並沒有隨著她的動作而掀起水花,那感覺像是擋在投影儀邊上。
張汐顏:“……”竟然還有幻陣。這應該是利用水麵反光及光影折射效果形成的。
她蹲下, 試著摸了摸石板的大小寬度, 發現隻是可供一人行走的石墩。
她用劍朝四周探了探,沒摸到下一處石墩。
不過,摸不出來才是正常的, 要是隨便拿根棍子都能探路過去,那才不能走,絕對有陷阱。幻陣蒙蔽人的視線,這條路要供人行走,就必須有一定的可摸索的規律。她走在伏曦大陣中,它的運行規律自然是以伏曦八卦為大準則方向的。找到這位置所處的八卦位,再根據季節以及立杆以太陽測算出時辰,就得出了最基準的運算數據,再配合伏曦先天八卦算吉位,測走向,張汐顏沒費什麼事就把路線算了出來,踩著石墩,宛若水上漂一般從沼澤中飛快地跑了過去。
這一關是過得最輕鬆的,張汐顏不由得在心裡感慨句,“果然跟著大佬的腳印走是最輕鬆的。”
她跟著腳印步出沼澤地,再往前就又是兩山之間的峽穀,峽穀底樹木茂密,落石無數,又是一個迷魂陣。她繼續跟著大佬的腳步前行,很是輕鬆地穿了過去,來到一麵光禿禿的山壁前,腳印在山壁前消失了。
活山。
她打開登山包,從裡麵取出封得嚴嚴實實的一袋半斤裝的石灰和一把卷起來的保鮮袋,一個保鮮袋套在手上當手套,一個保鮮袋到山崖下方的水坑裡裝水混上一把石灰調成石灰水,然後糊到岩壁上。
活山搬來的山凝固後,跟岩石一樣堅固,但裡麵全是它留下的粘液,沾上石灰水就融化,變得沾了水的泥牆一樣鬆軟,隨手一扒都能扒開。一袋稀釋的石灰水用完,她在岩壁上掏出一個深約二三十厘米,可供她俯身鑽過去的洞。
她到水坑邊洗乾淨手,又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這才背上登山包,打開手電筒往山洞裡去。
山洞裡的岔洞特彆多,道路四通八達,如同迷宮。大概是因為雨季的緣故,山洞裡非常潮濕,岩壁上甚至有水流涓涓淌下,彙成小溪,朝著低勢低窪的地方流去,形成積水。她用手電筒朝著一些積水潭照去,照不見底,扔一顆石子投下去,就見石子一直下沉,一直沉到手電筒光的能見度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水往下流是自然現象,然而在這裡,經常能見到有大團的水漬往上流,有些甚至順著岩壁遊到洞頂上,又再全部滲進岩石裡消失得一點不剩下,那一團團的水漬,數量多到她的頭皮發麻。
她這是進到活山窩裡了吧。
蝙蝠、蛇、蜘蛛等喜歡陰暗潮濕環境的洞穴生物隨處可見,蟲卵、蛛網和不知名蟲子留下的粘液隨處可見,淺水坑底的泥沙中還有不知名的蟲子鑽動。
穿高跟鞋的女人好像完全不擔心有人跟著她進去,一路上都沒想過要遮掩腳印,清晰的腳印徑連點停頓和猶豫都沒有,一直朝著山洞深夜去。
越往下,積水越多,再加上又是岩石地居多,留下的腳印越來越少,最後找不到了。
好在她這一路跟過來,也摸清楚了規律,也毫不停留地往前。
她走累了就停下來喝點水,吃點東西,歇會兒,或者是挑塊地勢高的地方,鋪上睡墊睡一會兒,之後繼續趕路。
外麵好像又下雨了,山洞裡的水流大了很多,很多地方隻能淌著水過。
她從一個狹窄的山洞縫裡擠過去,忽然又見到那高跟鞋腳印,然後見到麵前是一個較寬敞的洞廳,洞廳裡還有些陶罐、燒燼的柴火堆和一些石頭和骨頭打磨的器具,以及石砌的灶台,像是曾有很落後的人類在這裡居住過。
洞廳裡有光,頭頂上方是一個天坑,光線就是從那裡下來的。
她穿過這個洞廳,腳下突然出現了台階,直通前麵的巨大洞廳。
洞廳正中間是一座四方形的約有六七米高的台子,中間是個方形池子,上麵彌漫長淡淡的綠霧,看起來就像是有劇毒。池子四周立有雕刻有浮雕的柱子,似刻著某種圖騰,上麵放置有青銅鑄成的火盆,年代太久都已經布滿鏽蝕的痕跡。此刻,裡麵正燃著熊熊烈火,空氣中彌漫長著一股惡臭味,也不知道是燒的什麼動物油,還混著骨頭。
池子的邊緣站著一個女人,正背對著她。那女人穿著高定西服套裝,踩著高跟鞋,手腕上戴著價格昂貴的限量版名表,黑色的長發一直垂到後腰,腳踝掛著鑽石腳鏈,一副大企業高管精英的穿戴。她如果是出現在某大企業的辦公室裡,半點都不違和,但在這裡,則是相當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