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心急如焚, 不停地自我安慰,畢竟是千年祖庭。
可張汐顏家所在的那一個道派,是從兩千多年前自民間發展起來的,再靠掃蕩了在外作惡的花祭部落的一位花祭神和大祭司發展壯大奠定了千年基業。說白了,就是一群普通凡人一步步慢慢折騰起來的東西。
庚辰那樣的老妖怪, 在五千多年前那能人輩出的上古大戰中就已經是呼風喚雨的角色。
不是柳雨看不起祖庭, 如果可以, 她是真願他們可以拳打天庭玉帝, 但她找張汐顏去過無數的道觀, 見到的都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清修道士。或許他們會點道門本事卜幾卦吉凶、會點周易八卦會背幾本經書,但即使是很牛掰的張家, 守山關卡上蹲守的是什麼人?張嘯林那樣的二十歲的毛頭小子,或許還有厲害的長輩躲在暗處沒出來, 可張義山在張汐顏家也算是厲害了的, 鎮上開個香火鋪。說到底,大家都隻是凡人。
無論是庚辰還是黎未, 那都是凡人們給他們立圖騰柱供起來的神祇,還不是普通的妖魔鬼怪,都是真正的有來頭的大佬。
柳雨以前隻覺得黎未這大佬像座山一樣壓在頭上,本事太大惹不起, 好在不相難處, 能夠井水不犯河水,偶爾還過去扯點老鄉關係走點門路,同時覺得當年花祭部落用血祭的辦法請出這麼一位太過扯淡、生意太虧, 如今……沒了黎未的花祭部落,一夜之間就沒了。黎未如果在,不說打不打得過,好歹有個抗BOSS的主力,能夠拉得住怪,能夠輸出幾把。她再吆喝一群人,大家群體輸出,說不定就能把BOSS給滅了呢!如今沒了T,BOSS衝進他們這些凡人堆裡,真就是一個技能一個大招滅一片。
柳雨把車子停到服務區,又拚命往經銷點打電話,讓辦事員幫她聯係黃主任。
柳雨之前把辦事員劈頭蓋臉地一頓罵,他聽到柳雨的聲音就氣得“哢”地一聲掛了電話。
柳雨再打電話,那邊直接把電話接起來扔到旁邊,還罵了句:“什麼東西。”
柳雨對自己說:“鎮定,鎮定。”她電話聯係不上,網上公開喊話總可以吧?她就不信那些人不在這時候關注她。她登陸自己的社交號,立即編寫消息想要公開消息示警,但在寫完後,點擊發送時就猶豫了。
有用嗎?即使黃主任看到消息,他還得層層上報,公職人員可沒她們這些人這麼自由。不要說對付庚辰這種級彆的,逮捕一個證據確鑿的普通人都得有一串的審批手續。對付庚辰這樣的,不得先成立個專案組再湊齊一堆戰鬥力同級彆的大佬才好實施逮捕麼?不然就成為送菜的了。將心比心,她爸遇到一個張長壽大師都得顛顛地抱緊大腿供了三十多年,還恨不得把他們兄妹也都捆綁上。那種能對付得了庚辰的大佬,要護的可不是像她家這種隻有三兩個歪瓜裂棗的小家庭,受點傷、掛點彩,那影響也不是一般的大。關係不到位,根本就請不動。換成她,讓她為了一群不相乾的人去跟一個自己沒把握打贏的人拚命,她去嗎?她要是受傷嚴重或者是出點意外,媽爸怎麼辦,生意怎麼辦,員工怎麼辦?即使示警了,那些大佬知道了,能立即馬不停蹄千裡迢迢趕過去?反正她不去,最多就是默默關注,之後在聚會的時候討論譴責。她還能再不要臉點,說當時我在乾什麼走不開不然一定過去滅掉那廝。肯定有跟她同樣想法的,大家抱團互吹,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她收起心思,又回頭看向坐在後座的少祭司父女。
花祭部落的唯二獨苗。
她能為了張汐顏去拚命,但不能讓他們跟著受連累。
她把自己的家裡的鑰匙取出來給了他們,又各轉了兩筆錢到少祭司和黎晨的賬上,問他們:“找得到我在昆明的住宅吧?”
少祭司點頭,“您帶我們去過,我們都記得。”
她說:“把衣櫃的背板撬開,裡麵有個小的保險櫃,那裡麵有個小瓶子裝,裝的是花神蠱,還有兩本功法,這是一套的,是巫神傳下來巫族最高絕學。”她看向黎晨,說:“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是花祭神。記住,修煉那功法,需要修建蠱池,但千萬不要用人煉蠱。從我這一代起,都不準用活人煉蠱,如有違者,處極刑。”她頓了下,說:“當然,把自己煉成蠱的,我不管,但一旦失去人性,淪為人形蠱,必須鏟除,以免為禍。記住了嗎?”
少祭司黎重和黎晨一起應下。
黎晨說:“花祭神,我們跟你一起。”
柳雨說:“記住,活到最後的才是贏家。隻要有你們在,花祭部落就滅絕不了。村子不在又怎麼樣?人還在,想建村子就能再建村子,想開公司就能再開公司。活下去,明白嗎?”
她載著他們,從最近的一個高速口下去,開到市區,讓他們能夠換乘。
柳雨告訴黎重:“我家說不定會有淮陽的那夥人盯著,你們不要自己去取東西。找一個賊,給他下蠱,讓他去取,取到東西後放在指定的地方,你們確定沒有危險之後,再去拿。父女倆不要一起行動,一明一暗,互相照應。東西到手,再給那賊解蠱。找賊去火車站,那裡人流密集,是賊最多的地方。遇到淮陽的人,能收拾就收拾,收拾不了就撤。你們取到東西,不要在昆明逗留,也不要在哪個地方長時間停留,多取些現金在身上,世界這麼大,好好走走看看吧。如果你們能夠做到讓我都找不到你們的行蹤,你們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黎重和黎晨伏地叩首,跪拜在地,嚎啕大哭。他們全村、他們一家八口人,隻剩下花祭神和父女倆還活著,如今花祭神要去拚命,他們父女要亡命天涯。
柳雨被他們哭得難受,滿心憤怒,立誓:“我必斬庚辰,不死不休!天地如有靈,天地明鑒!”她說完,回頭,上車,啟動車子,再沒看那伏地叩首的父女一眼,一腳油門踩下去,調頭駛向高速往張家村去。
她到鎮上的時候見到處處一如既往的熱鬨,很多香火鋪都正常營業,旅遊旺季,遊客比平時還多了不少,似乎沒有發生過什麼慘烈事件,又安慰自己:也許張汐顏家並沒有出事吧。
她把車開到張家香火鋪前,見到車門前停著輛舊舊的越野車,店門開著,有幾個穿著便服的人在店裡查看。她沒見到張義山,也沒見到他的老婆孩子。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把車停在路邊,快步進去,就見到通往二樓的樓道口有灰燼,似乎有人正在下樓,迎麵撞上庚辰,然後人就沒有了。地上,還有一把法劍也被圈起來了。
一名工作人員見到突然撞進來的柳雨,臉色一沉,問:“你是乾什麼的,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