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汐顏看來, 柳雨是典型的商人思維,在規則也就是法律框架內尋找利益,規避風險不敢挑釁權威被他們刻在了骨子裡,這是千百年來無數的商人用身家性命得來的幾乎刻在了本能裡的生存經驗。柳雨的慣性思維是抱大腿找靠山, 遇到事情想的是找門路。
她爸張長壽先生教她的是受委屈了自己打回去, 自己給自己做主,乾就對了。即使對方有萬貫家業手眼通天, 不要慫,他的命隻有一條,命沒了花再多的錢再多的權勢都買不回來。張長壽先生的話就是, 我不信死人還能比活人能折騰, 欺負你的人,他在欺負你的時候就認定你是可以欺負的,留著他,他隻會想方設法地繼續欺負你, 直接把他給弄了, 一了百了,完事!
她家的冤屈, 她不需要找任何人申訴,不需要找任何人給她做主,不需要讓那些踐踏規則的人低頭認錯,因為他們能夠判出那樣的結果就已經說明他們的心中並無公道, 認錯並不是為還逝者公平, 隻是為他們自己止損。
張汐顏以母蠱分裂出無數細小的子蠱, 將它們放出去,以院牆為界鋪展開來。
這些花神蠱順著車子鑽到水泥地中,先滲透到地下再爬滿院牆,之後又沿著大樓的牆體、柱子牆體柱子迅速占據整片建築。
它們就位之後便釋放出蠱瘴。
那些透明的蠱瘴從水泥牆磚等建築物中滲透出來飄散在空氣中,看不出半點痕跡。
柳雨向來是把花神蠱化成霧蠱釋放出去,沒想到花神蠱還可以這麼用。她知道張汐顏是要砸場子,但不知道張汐顏是要怎麼砸場子,為了不曝露自己知道的少,擺出一副“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表演”的模樣,仔細留意張汐顏的舉動。
她閉上眼睛,過了兩秒,再睜開時,雙眼變成一片血紅。
她抬眼朝院子裡看去,隻見那些蠱瘴並不是無序飄散,而是凝聚成符紋狀籠罩住整座院子。院子的正上方是一個足有一米寬好幾米長的巨大符紋,有千千萬萬縷蠱煙交織成無數細小的符紋與那巨大的符紋中相連結,形成巨大的罩子把辦事處嚴嚴實實地罩在了裡麵。說是蓋子也不恰當,因為地下也在不斷地滲出蠱瘴又再織成符紋,與頂上的巨形符紋相連,把辦事處封得嚴絲合逢,整得跟個閉封的罐子似的。
一聲很微弱的震顫聲響,那些符紋突然全都消失,就好像從來不曾出現,但柳雨知道蠱瘴還在,且正在發揮作用。她朝門崗處看去,崗衛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異樣。
張汐顏說:“好了,走吧。”
??柳雨震驚地看著張汐顏,問:“好了?走吧?”她指向車外,說:“你給解釋解釋。這是幾個意思?”姐是真的看不明白你在做什麼。她見張汐顏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想回答的意思,說:“你彆賣關子。”
張汐顏說:“我布了個陣。我們剛才一路過來,我都隱藏了行跡,包括剛才進門,也是屏閉了監控,輪胎印我都用花神蠱抹去了,那門崗也沒有任何關於我們的記憶。也就是說,從頭到尾我們都沒有出現過。至於這個陣,那就因人而異了。還記得當初我跟著黎未、還有你進入蠱山嗎?我先是看到貞子,又出現很多可怕的蠱屍,之後山洞的路找不到了,淮陽老龍一行則是出於各式各樣的原因要麼自相殘殺而亡,要麼活活嚇死在幻陣中。”
她指向大門,說:“這個陣是以院牆為界,院牆外的人不受任何影響,一旦踏進這個院子就會受蠱瘴和幻符影響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他們哪怕摸到大門口都出不去,哪怕外麵的人用繩子套住他們,把人往外拉,他們也不會可能活著出去……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的麵前是一堵牆,突然牆裡伸出一根繩子套住你,再把你往牆裡拉,會是個什麼下場?”
柳雨問:“打暈了拖出去呢?”
張汐顏指指頭部,說:“幻蠱和幻陣最可怕的一點就是乾擾神經,中了幻術後,想暈過去,很難。有些經神病人會整夜睡不著覺,需要鎮定針才能入睡,可中了蠱瘴之後,能夠壓得住蠱瘴效用的鎮定針足夠把人打死。”
柳雨滿臉驚怵地看著張汐顏:姐姐,你這不是一般的恐怖。
張汐顏說:“這不是必死的局,畢竟隻是幻陣。如果是心懷坦蕩的人,內心沒有恐懼惡念,受到幻陣的影響就不大,過上兩三天,蠱瘴變淡效用消失便能平安出來。有個前提,得先從其他人的襲擊中活下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再就是用斬屍劍那樣的帶有至陽至罡雷霆力量的法器,再配合法鈴結陣形成一個小範圍內的能量磁場,是能夠強行從幻陣中撕開一道口子出來的。畢竟結陣的力量隻是花神蠱的蠱瘴,陰陽相克,兩股磁場相衝,隻需要抵消或壓製住落在身上的幻陣力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就能出來了。如果功力再深一些,以內家真氣形氣護體罡罩,能受到的影響也很小。民宗協雖然有過錯,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錯,就像那門崗,他隻是一個看大門的,關他什麼事?昆明辦事處就沒有一個內心剛正的人了?也不可能。”
她說道:“解釋完了,開車,走了。他們知道是我乾的和被他們抓現形的結果還是有所不同的。”
柳雨滿臉怕怕地對張汐顏說:“大佬,要是以後我哪裡得罪你,千萬手下留情。”她還合什拜了拜。
張汐顏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柳雨,問:“你好像很怕我?”
柳雨嗬嗬笑了聲,果然開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