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一個箭步躥到張汐顏的身邊, 抱緊胳膊:“大佬, 如果沒有你,萬貫家財保不住。”
張汐顏被柳雨一句話噎得呆滯當場, 愣了半天才憋出句:“能夠保證萬貫家財的情況下,選哪個?”
柳雨雙眼發亮地盯著張汐顏,說:“萬貫家財沒你值錢。”
張汐顏壓根兒不上柳雨偷換概念的套, 她說道:“跟我走,很可能錢沒了,命也保不住, 還得有修煉到化靈境的要求。留下來,能保住錢和命過太平富貴的生活。不用馬上給我答案, 想好了再回答我,選擇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柳雨看張汐顏這慎重態度就知道這並不是我在你的心目中有多重要的問題,而是人生叉路口的選擇題,兩種選擇意味著她以後要走上兩種不同的人生道路。她如果選擇做回一個有錢的普通人,張汐顏會把她從這些事情裡摘出去, 替她扛下所有的危機,到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一個人去闖陰曹地府那條路。
她笑了笑,很認真地看著張汐顏, 說:“張汐顏, 我喜歡你, 喜歡和你在一起, 所以努力地靠近你, 也希望你也喜歡上我,將來我們可以毫無保留地做羞羞人的事。你是大佬,你有本事,有你保護我,我覺得安心,能有捷徑走,乾嘛不走呢。可要說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去做回以前那樣隻知道賺錢的有錢人,回不去了。”
她說:“我心裡有兩道坎過不去。第一道,花集村。我是他們的信仰、希望,他們把身家性命都交托到我的手上,我卻失職了,整個村子、整個部落都沒了。是我帶他們走出了花祭部落的,是我帶他們走向社會的,是我把他們領向深淵。如果他們還在花祭部落,黎未走的時候會帶著他們一起回去,他們不會被滅。黎未把她的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我,但她不是留給我,而是留給花祭部落的花祭神,黎未是希望花祭神柳雨能照顧好她的子民,給花祭部落一個未來。這筆血債我是一定要討的,不計代價,哪怕豁出了我的命,我也要討還回來。”
她凝視著張汐顏,臉上笑著,眼裡卻有淚意,她哽咽了下,說:“第二道坎,花祭部落被滅後,我瘋了一樣趕去張家村,我到張家村的時候見到的隻有塌方山石岩土,我沒有找到你。當時就覺得天塌了世界都被毀了,我自己好像也被埋在了那片塌方下,什麼希望和指望都沒了。後來,不管我去到哪裡,不管我乾什麼,過不了幾天,我就想回來看看,哪怕隻是一片塌方的岩石,哪怕明知你已經凶多吉少,可就是那麼固執地認為你在這裡消失就一定會回到這裡,或者一直就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你什麼,說你樣樣都優秀吧,屁,總是把我比得像個渣,我以前特彆討厭你,明明我挺優秀的,跟你一比,就是樣樣都不如。柳仕則兩口子的嘴裡一直是你看看張大師家的張汐顏……特彆討厭。要不是你爸太凶殘,早就校園霸淩你了。”
張汐顏:“……”我也很凶殘的,人體經脈穴位結構背得熟透了,捅你十刀八刀都能讓你隻是輕傷的那種。
柳雨說:“後來,我做那個項目,把你抬出來拿你爸的名頭做宣傳,賺錢嘛,對你又沒損失,可你把我拉黑了,獎金工資全沒要就走了。我想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跟錢過不去,又氣你清高,還覺得你看不起我,顯得我銅臭味重。我一直找你,主要還是氣不順,想找你算賬。再後來,我用捕獸夾把你逮住,各種欺負你,故意給你縫針不給你打麻藥也不給你吃止痛藥,故意往你嘴裡塞臭襪子,你病倒了,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花祭部落很落後,連消炎藥都沒有,大祭司那原始落後的醫術治不了你,你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我挺怕的,怕張長壽找我算賬,怕你出事,那時候我經常想起你平時讀書工作時的樣子,健健康康的處處碾壓我的一個人突然倒了,甚至有可能就這麼沒了,特難受,我把部落裡能用到的救治方法都用了,最後隻剩下兩條路,一條是把你送進蠱山,給你種蠱,用蠱術救你。我知道一旦那樣做了,你會恨我一輩子,我不敢,於是把你送到了醫院。”
張汐顏:“……”真夠熊的。
柳雨繼續說:“再後來黎未出現了,你又跑到了花祭部落,還到了蠱山……我不知道你家跟黎未的淵源,我以為她要滅口,我對自己說是看在我家跟你家幾十年交情的份上救你,其實是舍不得,就……就想護住你。後來我忘了很多事,但總覺得你沒有想象中的強大,需要人抱抱,會心疼、會想摟著你,偶爾還是很想欺負你的,因為會有成就感,碾壓學霸推倒大佬的成就感是很爽的。”
她清了清嗓子,把話題扯回張汐顏的問題上,說:“你問我是要錢還是要跟你一起走。如果選擇錢,我有錢,會蠱術,你走之前肯定還會給我找個靠山保證我不會被人欺負,隻要不自己作死,那基本上是一輩子富貴命。這樣的一輩子能一眼看到頭,對,不缺錢,更不會缺狐朋狗友,不缺為了名利想上來巴結的人,但不會有我拚命想巴結的那個人,不會有那個能讓我心甘情願用所有一切去交換的人。你知道嗎,跟在那人身邊,我一個修煉蠱身的頂著高原地帶的強紫外線踩著雙高跟鞋在城裡走了一天,水都沒喝一口,她也不問我渴不渴累不累曬不曬,就像身後跟個人形跟寵似的都不太搭理我,可我就是很開心。那一天我沒花一塊錢,坐計程車的錢還是她付的,可我就是很開心。地下室被洗劫了,那麼大的損失,心痛完了,我趴在她的懷裡嗷嗷地哭,她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安慰我……”柳雨笑了笑,說:“我真的被安慰到了。她是在乎我的,她把自己的手下全部叫回來,她把掌教真人請下山,她一夜沒睡整理資料寫論貼,她為我善後,為我止損,想辦法幫我出氣。”
“一邊是過一輩子能看到頭毫無新意毫無挑戰的日子,一邊是能夠陪著喜歡的人給她鼓掌喊大佬666的日子,張汐顏,我選後者。我就算是修煉不到化靈境,你也彆想扔下我,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邊。”
張汐顏冷聲說:“fg少立。”
柳雨頓時樂了,說:“你在乎我的,承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