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1 / 2)

道長彆來無恙 絕歌 8764 字 7個月前

吳鳳起的心裡頓時冒出一個念頭:道門的清算來了。

吃哪行的飯, 管哪行的事。既然入了道門, 修的是道,學的是對付陰邪鬼祟的本事, 就該擔起該擔的責任儘到應儘的義務。

吳鳳起當即開啟法器錄存三界法會的審庭現場。

判官揮動手裡的判官筆刮起一陣陰風, 他手裡的生死薄飛到了照業鏡下。

照業鏡的光芒照在生死薄上,水盆裡水波湧動升起薄霧,浮現起一個畫麵。一個穿著肚兜的兩歲幼兒在自家院子裡玩耍,一位做遊方道士打扮的人翻牆而入,迅速抱起孩子又翻牆而出, 一躍疾奔逃走。畫麵兩側還飄著字幕,分彆是孩子的生辰八字和生卒年份, 以及那道士的。

道士的名字、道號、所屬道派、生辰八字一出, 滿座嘩然。這位道士並非無名無姓無號, 曾經也是道門裡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至今仍然被其所在的道派立為振興人物之一。

三清祖師爺在上, 城隍、判官舉證,容不得他們置疑真假。

那幼兒被擄走之後, 便被灌了藥, 放到了馬車裡,之後馬車一路疾馳,在通過多人轉手運輸之後,到了庚辰的祭壇前, 成為為助庚辰奪舍的獻祭祭品。

巨大的法壇, 地上刻著法陣, 這些孩子被擺在陣位中,地上還有線槽相連。

八十一對童男童女,每一個陣位中就是一對童男童女,當法陣驅動時,他們……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碾碎,鮮血汩汩散開,陣位是兩灘緊挨在一起的碎骨爛肉。當血肉骨骼裡的力量都被法陣吸收後,他們隻剩下一點殘存的灰燼,而那些血肉中的能量則通過法陣被庚辰所附身的驅體吸收。

那些孩子有幾個月的,有七八歲大的,被束縛在法陣中不得動彈,死亡時的恐懼和各種情緒在照業鏡下,以清晰的霧狀或各式各樣的顏色呈現。那些霧狀呈黑色,充滿驚恐、懼怕最終凝聚成煞氣。

每一個孩子都有其生辰八字來曆出處,身份信息詳儘清晰。

柳雨氣得當場跳起來,要不是張汐顏及時奪走她手裡的杯子,她差點就把手裡的杯子砸到三清祖師爺臉上。她氣得渾身發抖,連聲冷笑,指向照業鏡前,說:“你們這些道門中人可要點臉吧。”說她是拿活人獻祭的邪魔歪道,啊呸!

就算是細數花祭部落曆代祭祀都沒有拿孩子當祭品的。花祭部落祭祀,兩大條件,一,進入蠱山聖地的;二,部族子民自願獻祭,以換取部族子民們的生機!她出事時的那支驢友隊伍,是看到圖騰柱,明知道有點邪性,不信邪,好奇心重,忍不住跑過去,進入到花祭部落都到祭壇了,讓大祭司抓了,照慣例,把他們獻祭了。如果他們看到圖騰柱扭頭就跑,也不會出事。這些道門裡的人,是直接翻牆進彆人家擄孩子,還有臉罵他們妖魔,啊呸!他們這些妖魔好歹還留了條底褲,好歹還劃了到界線!黎未,上古巫神,是花祭部落用血祭從蠱神樹中孕育出來的,人家也是困在這個世界五千多年,也沒見她吃人,人家一直與毒蟲蠱類為伴養蠱蟲續命。

柳雨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彆人罵她妖女,她認,她樂意當妖女,可一群不乾人事的東西還有臉罵她,嗬嗬!

判斷連眉頭都沒動一下,繼續翻生死薄。

幾千年下來,死難者太多,太早的,陰司城隍已經沒有記載,但近千年裡的都還算齊全。

數量太大,太多,一個個翻出來細數,十年八年都數不完,於是,陰司城隍是按照批量來的,就是每次死亡事件的死難者有哪些,源頭、起因、經過、最終被獻祭和被連累的死亡人數,全部記錄在薄。

然後柳雨發現,什麼童男童女獻祭都是小意思。

他們打著造反、瘟疫的名頭,找那種與外界往來不多的山村鎮子,封住,然後,一夜之間村子或鎮子就沒有了,人都被擄去當了祭品。偶爾有漏網之魚,那也是反賊、瘟疫攜帶者,不是被斬殺就是被活活燒死銼骨揚灰,魂還要被道士收走,以防被陰司城隍拿住苦主的魂受理冤案找上門來。

那什麼小村子、小鎮子消失都是小意思,人家還玩挑起戰爭的伎倆!每逢亂世,那更是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一幕幕場景再現,一個個遇難者的身份信息交疊在水盆上方的投影中,那些字密密麻麻比螞蟻還多。

生死薄翻得飛快,無數的場景飛快地劃過,無數人的名字身份信息飛快掠過。

這超快進模式讓柳雨看得頭暈眼花看不過來。

張汐顏、遊清微、路無歸三人麵沉如水。

最後,她們仨、城隍、判官一起看向了三清祖師爺。

應龍部落行事,披的是道門的皮。他們滲透了各個道門,借助道士的身份行事,學的也是道門的本事,為躲避陰司城隍的追究審判,用的也是道門的本事。

花集村血案、張家村血案再現,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和麵容浮現在張汐顏的麵前,又飛快地消逝。

張汐顏看見夜裡她媽步履匆匆地去到張家村,遇到了剛進村的庚辰,問:“小夥子,你是哪家的孩子,哎喲,怎麼半夜上山,也不怕夜裡看不見路……”話都沒說完,龍頭大刀揮過……她的身子被從中劈過,沒等鮮血流出就已經被至陽至罡的烈火燒成了灰燼,被夜風吹得到處都是,庚辰踩著她的骨灰進村……

張汐顏雙眼血紅,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媽的名字,盯著那一個個張家村人的名字。

許久過後,生死薄合上。

張汐顏看向判官,說:“張家村在這次事件的死難者遠不止這個數!”每一個人的名字她都記得。

判官合上生死薄,說:“這些都是直接跟庚辰有關的,你說的那些是間接受影響的,不算在此例。”他手裡的判官筆再次一揮,一個被龍魂附身的少年出現在投影中。

那少年抬眼朝他們看來,眼神落在每個人的身上,仿佛在與人視頻對話。

投影中的少年沒有任何遮掩,那就是一條通體血光煞氣模樣猙獰恐怖,已然看不出龍形,更像一頭恐怖的魔淵凶獸。

判官沒等庚辰做出反應,又是抬筆一揮,切斷了投影。他又報出一個數字,那數字是應到陰司報道多少人,受道門乾涉那些人已經魂飛魄散,不曾到陰司城隍報道。

城隍說道:“活人歸陽間,死靈入陰司地府,這是當年陰陽兩界定下的規矩。”

張汐顏緩緩起身,抬眼看向三清祖師,問:“道門中人與應龍部落後代沆瀣一氣,供奉天神族死去的天龍魂魄大肆屠戮無辜百姓和我巫神族後代。”她嘲諷一笑,“道門,這還是供奉三清祖師爺匡扶正道的道門麼。”她撤走蠱神樹的分神接迎,帶上柳雨,徑直離開。

她和柳雨剛才坐的地方,隻剩下兩把空蕩蕩的椅子。

城隍站起身,他身後的法幡上的陰氣扭曲,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城隍、鬼判和那些生死薄飛快消失,他身後掛著的法幡已經全部變黑腐朽,然後化成碎布渣跌落。

掛著三清祖師爺畫像的神幡法布和畫像突然燃起了火,很快便燒成了灰燼,那溢散出來的神威也消失了,隻留下灰燼徐徐飄落。

那供桌上誰都沒有享用的三牲祭禮落滿了灰燼。

客廳裡一片寂靜。

吳鳳起收起了錄存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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