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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衛瑩和顧恒合謀, 把套上麻袋的衛蕊放進了車內。

在綁匪眼中, 從他們下車再到回車內, 隻過去十幾秒。可實際上, 這期間過去了大約六分鐘。

顧恒用了蠱惑人心的技能,迷惑了綁匪和司機的大腦,繼而把被套上麻袋的衛蕊和唐煜掉了包。

衛蕊在麻袋裡,能清楚聽見外麵的人說話, 可她的嘴像是被什麼給糊住了,吐不出一個字。

她在麻袋裡無比絕望, 急得直扭動。大概是她扭動的幅度太大,綁匪捏起拳頭砸了過去,罵道:“草, 彆想跑,否則我割了你的頭。”

衛蕊徹底就不敢動了, 靜觀其變。

十點左右,綁匪抬著她上了錦陽山,由於光線昏暗,誰都沒注意到他們身上扛著的是個女孩。

綁匪和司機說:“為啥唐煜這麼輕?”

司機說:“一個瘸腿少年, 常年不運動, 骨瘦如柴的,體重當然輕。”

“可這也輕巧過頭了吧?”綁匪暗自琢磨著,心想哪有一個大老爺們這麼輕巧的,好像尺寸也不太對勁兒。

不過這天太黑, 錦陽山又陰風陣陣,冷得人凍手凍腳,他們隔著麻袋感覺到人是活熱的,也就沒那心思再把人放下檢查。

到了事先定好的地點,他們把人扔下來,繼而一陣拳打腳踢。

麻袋裡的人“嗚嗚嗚”,聲音很悶,聽不出來男女,隻覺得她痛苦萬分。

恍然間,衛蕊似乎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緊跟著,綁匪和司機又把麻袋鬆了口,把人給扔進了覆冰的水窪裡,讓她下半身都泡在裡麵。

綁匪拍拍手,喘息一聲說:“終於給扔下來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司機膽怯地問:“不會出事兒吧?人死了我們背的可是人命。”

綁匪啐了口唾沫,說:“能出什麼事兒啊?唐先生隻是為了測試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腿瘸,等他要死不活的時候,唐先生會找人把他給撈回去的,放心吧。”

司機雖然做過十惡不赦的事兒,可說到底已經不想再沾人命,被查出來實在麻煩。

聽綁匪這麼說,倒是放心許多,同他一起下了山。

衛蕊下半身泡在冰水裡,已經凍得麻木,她努力從麻袋裡掙紮出來,看著黑黢黢的四周,一股絕望感漫遍全身。

恐懼、寒冷,全都成了擊潰她精神防線的武器。

她終於能開口說話,渾身顫著,趴在泥沼裡麵哭:“爸爸……媽媽……寧叔……有人在嗎?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聲音在空寂的山間蕩開,變成最詭異的回響。那聲音就像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蕭蕭索索,不斷叫囂著。

黑暗中好似爬出無數個獠牙肆掠的鬼怪,緩緩逼近。她想從水窪裡爬出來,可她感覺到自己的雙腿骨折,一動就鑽心得疼。

最後,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

晚上十點半左右,馬場的宴會就徹底結束了。

有人注意到衛蕊不見了,可沒人去問她去了哪裡,大家並不關心。

費雲送唐博文、唐煜以及衛瑩到停車場,他看著衛瑩說:“瑩瑩,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然後就被唐博文拿拳頭敲了一下腦袋:“你成年了嗎?拿到駕照了嗎?”

費雲揉著腦袋叫道:“我托馬騎電瓶車送她回去不行嗎!”

唐博文冷嗬一聲:“大冬天你騎電瓶車送人姑娘回家,有一點集團太子爺的樣子嗎?”

“浪漫,你懂個屁!”

費雲和唐博文在這邊相互爭執,唐煜已經帶著衛瑩上了車,駛出了停車場。

唐博文眼睜睜望著司機把那輛車開走,追了幾步停下來,氣得大罵:“你們把車開走了,勞資怎麼回!”

說完,回過頭看向費雲:“你的車呢?”

費雲一攤手:“我讓司機回去了,抱歉,我真的隻有電瓶車。我畢竟是團員,我得遵法守紀,機車汽車我可都不敢碰,也就勉強玩玩電瓶車自行車吧。”

唐博文瞪他一眼,隻能打電話重新叫車過來接他回家。

……

從馬場回家的路略曲折,一路上沒什麼車輛,十分荒蕪。

衛瑩把頭抵靠在車窗上,想事情。而這個時候,33歲的唐先生已經蘇醒。

他取出手機,看了一下備忘錄裡少年唐煜做的簡單記錄,大抵明白今天發生了什麼。

33歲的唐煜很珍惜和衛瑩在一起的每一刻,哪怕這個女孩變得古怪,但隻要她還是她,他都會以愛包容。

能重來一世,再看見鮮活的她,本身就很不容易。

33歲的唐煜兀自看了小姑娘一會,開口問她:“你為什麼要執著環保?”

“我開心,”衛瑩收回看窗外的目光,轉而掃了一眼唐煜:“做環保不好嗎?保護人類家園不好嗎?”

“你身材不錯,難道不想去當模特?”

“當模特也要搞環保。不惜一切代價,出名,搞環保。”

衛瑩不確定是否還能遇見那位賞識自己的設計師,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走向國際舞台。

前世她認真走T台,是為了得到一份證實自己價值的工作。今生搞環保,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價值和能力。

當然,她明白國內環保的現狀,想要做到全民環保,幫她一起提升“厲鬼值”,就得出名。正如自己在學校出名那般。

《少年演說家》隻是她的一個開始,也是她走向出名的第一步,這個冠軍她得不惜一切代價得到。

唐煜聽她如此說,猜到她想做什麼,便問:“ 你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出名,然後像在學校那般,提倡大家一起搞環保?”

少女點點頭,表示自己的確這麼想。

《少年演說家》這個節目,投資方是清岩集團,唐煜前世就有所關注,也懂裡麵的彎彎繞繞。

參加《少年演說家》的選手,幾乎都是家境較好的學生。窮人家的孩子如果沒有經過培訓,高中不可能有那麼流利的英語以及寫作能力,這就是教育分級。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這個節目在前麵初賽的時候還算公平,可是到了後麵入決賽選拔,誰獲獎,誰拿什麼名次,全由資方操控。

誰家的父母的錢多,誰家的孩子就能走到最後,並奪冠。

衛瑩家裡條件不錯,可她有一個橫插在中間的繼母。有這個繼母在,那個女人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衛道明給衛瑩參加節目砸錢,那衛瑩的排名也就會止步於初賽之後。

想到這一層,唐煜又看了眼小姑娘那張認真的臉,心裡仿佛有了打算。

他又問:“你真的想要冠軍?”

“嗯。”

唐煜聲音低沉:“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如你所願。”

衛瑩:“…………”

他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自己靠努力拿了冠軍,他還要把這份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去?

她心裡罵了一聲“狗班長”。

如果能拿冠軍,那都是她自己的努力所得,和他有什麼關係?

衛瑩側過頭,悄咪咪翻了個白眼。

狗班長可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不就是幫她聽了兩遍背誦稿嘛?至於這麼往臉上給自己貼碎金?嗬。

唐煜壓根不知道女孩的內心戲,隻是一臉寵溺望著她。

他的姑娘,即使要天上月,海底沙,他也會竭儘所能給她。

衛瑩如果知道他心裡這麼想,一定一個大嘴刮子上去,然後麵無表情說:“你有病?”

不過,兩人此刻都不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麼。

路途漫長,衛瑩又抓緊時間對著唐煜背了幾遍稿子。汽車開進衛家彆墅區,在她家門口停下後,唐煜戀戀不舍,指了指手機說:“微信聊。”

衛瑩打了一個“OK”的手勢,轉身進了彆墅。

結果她上樓後就收到方媛的視頻,和對方聊著聊著,居然忘記搭理唐煜。

男人在回去路上,等不到衛瑩回複,隔著微信,隻覺女孩態度高冷,便一路焦灼崩潰。

心想難道是少年唐煜做了什麼事?惹了小姑娘不開心?不然,怎麼解釋人家小姑娘對他如此冷淡?

上輩子追她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熱情又可愛。

越這麼想,33歲的唐煜越暴躁,最後把所有焦灼暴躁全都注入文字中,記錄在了備忘錄裡。

從文字裡不難看出,唐先生因為經曆了前世悲慘遭遇,心理創傷非常大,導致性格不太穩定。又因為失去過一次,所以愈發珍惜和衛瑩的今生,更加患得患失,暴躁非常。

……

另一邊。

衛瑩迅速洗完澡回到房間,拿毛巾裹著濕發,繼續和方媛視頻,問她:“最近你怎麼樣?外婆還好嗎?”

方媛對著屏幕,一臉激動地說:“好,挺好的。瑩瑩,你猜我今天拿到了多少錢?”

“嗯?”

方媛豎起五根手指,說:“前幾天我拿到三千,昨天拿到三萬!我沒想到之後和許江淮對戲,還能拿到三萬塊!這筆錢足夠我用到高三畢業,足夠我上大學了!”

女孩激動地漲紅臉,好像是把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憋了許久。

衛瑩倒不奇怪她在劇組的機遇,隻是問她:“沒人和你提簽約公司嗎?”

方媛的情緒這才穩定下來,點頭說:“有啊。許江淮的經紀人,想簽我做練習生。可他說,簽約之後就得考北影大學,可你知道的,我想考北清大學。今天許影帝私下又找我聊,說我可以演戲。我覺得這幾天日子過得超魔幻,以前隔著屏幕才能看見的明星,居然活生生坐在你麵前,邀請你演電視,你說奇妙不奇妙?”

衛瑩覺得還行,對於女孩的激動感,並不能感同身受,隻是點頭:“奇妙。”

方媛說:“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我覺得我可以養你和外婆了,如果你在那邊過得不開心,早點回來哦。”

衛瑩點頭嗯了一聲。

她當然不會就這麼回外婆家,回都回來了,當然要卷一筆足夠的錢再離開。她雖是厲鬼思維,但也懂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沒有錢,即便是鬼,也寸步難行。

……

淩晨三點左右,衛瑩正在入定狀態,吸收附近的霧霾,突然被“砰砰”地砸門聲給吵醒。

衛瑩剛睜眼,她臥室的門就被砸爛,劉素氣勢洶洶衝進來。如果不是衛道明和保姆拉著她,恐怕已經衝過來掐死衛瑩。

女孩坐起身,慵懶地抬眼看向劉素,揉搓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做什麼?不睡啊?”

劉素指著她,顫抖著大罵:“你,你為什麼這麼惡毒?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非要這麼害我們蕊蕊?現在蕊蕊成了那般模樣,你開心了?高興了?”

她卯足勁兒想往衛瑩這邊衝,卻被衛道明給緊緊抱住。衛道明找了家庭醫生過來,給劉素打了一針鎮定劑,把人給拖回了房間。

等把人都清走,衛道明才告訴衛瑩說:“蕊蕊,出事了。”

“哦?她怎麼了?”

衛道明歎息一聲說:“蕊蕊又犯病了,不知被誰帶去了錦陽山,打斷了雙腿。因為下半身長時間泡在冰水裡,可能以後都站不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衛瑩頓時戲精上身,捏緊拳頭,狠狠砸了一下床板:“爸爸,蕊蕊現在還好嗎?一定要及時疏導她的心理,千萬不要讓她想太多!爸爸,到底是誰這麼狠心要害她一個小姑娘?一定要抓住嫌疑人,將他們繩之以法!”

她憤怒悲痛的態度,讓衛道明都怔了一下,緊跟著,作為父親的他心坎又湧上一絲感動。

即便小女兒對大女兒做了這麼多不公平的事,可這時候小女兒出事,她第一反應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心係小女兒心理。

這與劉素的不分青紅皂白,形成一個強烈反差。

唐昊天派去監視唐煜的人在十二點左右上山,結果他們的人發現被扔在水窪裡的人壓根不是唐煜,而是一個姑娘。

監視的人通知了寧豪。他得知對方是衛蕊,趕緊讓人把親閨女送下山。

衛蕊被送往醫院時,下半身癱瘓,想再治愈恐怕很難。姑娘精神受到刺激,變得神誌不清,嘴裡卻絮絮叨叨,說是衛瑩害了她。

她說的話警察當然不會信,權當這姑娘精神疾病複發,又開始作妖陷害自己姐姐了。

不僅警察不信,衛道明也不信。

他暗想,衛蕊這丫頭到底是多恨衛瑩啊?都成這樣了,還不忘拉她下水。

思緒拉回,衛道明歎息一聲,低聲對著衛瑩又說:“你妹妹在醫院說,是你打暈她,且綁架她。你劉阿姨一聽,當了真,情緒瞬間崩潰。哎,蕊蕊現在的病得不輕,即使遭遇這種事,也想著要讓你不好過。不過你放心,警方那邊已經調查清楚,你壓根就沒跟她單獨相處過,有不在場證據。這次爸爸不會冤枉你,爸爸信你。”

衛瑩刻意將眼睛揉搓紅,語氣放緩:“謝謝爸爸你能相信我。現在家裡出了這種事,我呆在這裡也不合適,不如這樣,你給我一點錢,我搬去酒店住兩天。等劉阿姨情緒穩定,我再回來。”

以免自己矯情做作的演技被看穿,她又補充說:“雖然我平時討厭劉阿姨,可不代表我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這種時候,就委屈下我吧。”

說出這番話,連衛瑩自己都震驚。

最近她說的話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人性化”。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最近的諸多變化。

衛道明聽女兒這麼說,直誇她懂事,隨後一點頭,取出一張卡遞給她說:“這張卡你先拿去用,待會我讓司機送你去附近酒店。等你劉阿姨情緒穩定,你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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