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青山在警局裡呆了半個小時就出來了。雖然外界傳言紛紛揚揚,但畢竟沒有證據。沒有人敢說這個在商界叱吒風雲半生的男人就是害死瞿朗父母的凶手。
就連警察也不敢。
在出來的時候,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務必將謠言壓下去。”他說的是“謠言。”披著大衣的男人微微點了點頭:“有勞張局長了。”
他神情溫和卻矜貴,即使明白商人重利,卻也沒有人會相信瞿青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個男人身上有種疏離的原則,叫人生不起質疑來。
司機在門外撐起了一把傘,時不時回頭看車裡。
這個冬天幾乎是A市落雪最多的時候,隻一會兒雪就又落了滿滿一層。窗上霧氣彌漫,什麼也看不清。江嫋坐在車裡等著,纖細的手指搭在車窗上擦了擦,像個小孩子一樣樂此不疲。直到遠遠看見那道清雋的身影。
瞿青山打著黑色的傘從遠處走過來,即使江嫋見過很多人,也不得不承認瞿青山是其中氣質最好的。
他的年齡給予他風度從容,而清峻的麵容又隱含高傲。這樣的男人對任何人都有吸引力,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江嫋隔著霧氣的車窗遠遠望著他,在男人快要走過來時迅速收了手。將車窗上原本略微有些清晰的豁口弄的亂七八糟看不清。
瞿青山進來時就看見江嫋還像走時一樣低頭安靜地坐在另一側,拿著打火機的手指纏在一起,柔順的姿態和往日一樣,可卻莫名有些緊張。
男人看了眼車窗上的痕跡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似乎越接觸,他越能發現她身上可愛的一麵。分明是想見他卻像朵害羞的水仙,手指一碰就受驚似的軟軟縮了回去。
車子已經走了很久,不是回老宅的路。瞿青山微閉著眼坐在車裡休息,等到女孩鬆了口氣時,才慢慢道:“就那麼怕我?”
他語氣打趣,不像往日那麼清冷。
“沒有害怕。”
江嫋緊攥著打火機的手頓了頓,小聲反駁。分明已經沒那麼怕他了但江嫋卻還是有些緊張。和對瞿朗時的撒嬌任性不同,麵對瞿青山她莫名就有些不自在。
江嫋將這定義為羞恥心作祟,畢竟她曾經是瞿朗的女朋友。
女孩子低著頭的樣子很乖巧。瞿青山睜開眼看著她,忽然道:“今天是我生日。”他隻說了這一句像是在等她的反應。
江嫋指尖頓了頓,抬起頭來看他,卻正好撞進了男人帶著笑意的眼中。
“以後抬起頭來吧,這樣說話舒服些。”他摸了摸女孩頭發像是感歎又像是長輩教誨:“嫋嫋,你並沒有低人一等,無論在誰看來都是。”
男人像是隨口一說,卻讓江嫋有些感動,她常年柔順姿態並不是因為性情如此,很多時候隻是因為自卑。可這一點卻連瞿朗也不知道,因為他喜歡的就是她柔順依賴的樣子。
江嫋手指緊了緊,定定地看著他。在男人勾起唇角後也彎了彎眼睛:“謝謝您。”
“還有呢?”瞿青山撫摸著女孩頭發。
江嫋咬了咬唇:“還有――生日快樂。”她說到這兒時放鬆了下來,眼裡也帶了絲笑意。像瞿青山這樣的男人總能讓人不自覺卸下心防。
車子一路開到山後,再往上就是公墓區。
江嫋趴在車窗上看著,時不時回過頭來偷瞄男人。這兩天報紙上都是瞿家的傳聞,瞿青山的身世自然也沒逃過媒體筆鋒。
他也是私生子,在八歲母親去世的時候才被接回瞿家。從某方麵來看,瞿青山和江嫋有著相似之處。可性情境遇卻完全不同。
江嫋知道以他的能力,無論多爛的牌都能打的一手驚豔。
公墓已經到了,司機將車安靜地停在路邊。
江嫋下車後冷地吸了口氣,不由抱緊了手臂。在看見瞿青山隻披了件大衣後有些驚訝:“瞿先生不冷嗎?”
男人搖了搖頭:“我身體還好。”
他帶著江嫋往裡麵走了一段路,司機在車外等著。男人將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後才淡淡解釋:“我每年生日都會先來這兒掃墓。”
江嫋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風骨好看的年輕女人,眉眼間隱約和瞿青山很像。這樣的女人卻在最好的年紀做了彆人的情人。
瞿青山少時很是不解,成年閱儘風月後又淡然。直到遇見江嫋時,才恍惚有些明白。這種事情哪有什麼放手可言,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這一生總歸是不甘心的。他低頭掃去墓碑上的落雪,背影有些寂寥。
江嫋在一邊看著,忽然叫了聲:“瞿先生。”
女孩聲音清軟,在空曠的雪地裡很脆脆的好聽,瞿青山回過頭去,看見她眸光清亮地笑了笑:“我替您做個蛋糕吧。”
“三十六歲總得留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