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嫋蹲在拐角處捂住嘴巴,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可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流著。
看,連身體也是這樣不爭氣。她什麼也沒有,既希望瞿青山因此拋棄她,心底卻又隱隱害怕著。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
樓下男人沉思了一瞬,淡淡抬眼:“能治好嗎?”
醫生搖了搖頭:“早年積下的病,就算治好也不適合懷孕。”
江嫋低著頭躲在樓上,聽見他說:“我知道了。”
瞿青山聲音清冽和往常無二,醫生也拿不準他的意思,隻是開了些藥就離開。
客廳裡隻剩了他一個人,安靜地過分。瞿青山其實並不介意江嫋可不可以懷孕,他娶她是因為喜歡,並不是為了生子。否則要是他願意,外麵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貼上來。
男人摩挲著指節上的扳指,看不清神情。
他隻害怕她多心。
底下如何江嫋已經不在意了,她回了房間靠坐在門後神情低落。管家在廚房熬好了藥,在下午時端了過來。
女孩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喝完。
她太安靜太乖巧,讓人以為什麼事也沒有。可隻有江嫋自己知道,心底空缺的地方很疼。任何一個女孩在知道自己沒有生育能力時都不會輕鬆,即使江嫋並不愛瞿青山。她曾經想過和瞿朗訂婚後的日子,想過當他們有自己的孩子時會是什麼樣,可原來這些一開始就是奢望。
在失去瞿朗的時候,江嫋有時會想,是瞿青山拆散了他們。但是現在醫生的話告訴她,即使沒有瞿青山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他是瞿氏唯一的繼承人,而她,隻是一個連母親都做不了的私生女,她甚至連未來也沒有。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江嫋遲早會被拋棄。
包括瞿青山。
女孩指節握的發白。當他膩味了就會丟下她,她其實從一開始就什麼也沒有。江嫋緊緊咬著唇,直到口腔裡有些鏽味。
距離婚禮的時間越來越近,江嫋被關在老宅裡每天喝著各種藥。在去美國的前一天晚上,瞿朗來了電話。江嫋的電話被停用,他打給的是瞿青山。
男人站在窗邊指尖頓了頓,最終將手機給了江嫋:“這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通話了。”他聲音清淡,轉身離去。
江嫋握著電話低著頭。
隔了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話筒裡安靜地沒有任何聲音,他們有一天也會生疏到這種地步。
瞿朗在女孩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叫了聲:“嫋嫋。”他聲音很溫柔,像是那第一次見麵在在大雨中幫她搬畫時一樣。
江嫋長睫輕輕顫了顫,忍住讓自己不要哭,低聲應了聲:“嗯。”
黑色的車子停在老宅外,瞿朗遙遙看著二樓窗前的人影,過了很久才慢慢道:“對不起。”江嫋輕輕笑了笑,蒼白的麵容上滿是淚水,終於掛斷了電話。
‘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係統聽著兩人對話有些疑惑。
江嫋沒有抬頭,隻是閉著眼淡淡道:‘因為他要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了啊。’
再如何溫順的綿羊也會黑化,瞿朗也不例外。他放不下江嫋,就隻能殺死她的擁有者,他要將那個女孩兒重新搶過來。
青年看了眼院內車子轉身離去。
書房裡,女孩子低垂著長睫,握著電話的手上脈絡凸起,顯得青澀又可憐。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人影。
“先生?”管家看了眼裡麵情景,有些猶疑。卻見男人伸手止住了他的聲音。
瞿青山搖了搖頭,點了支煙,轉身離開。
打火機的聲音在走廊裡聽不分明,瞿青山微微吐了口煙霧,眉眼像籠了一層陰雲。他很少有這種矛盾的時候,對於江嫋既無可奈何又憐惜。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緣分,從一開始就是他步步逼迫才有今天,男人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憊。
無論怎樣他都沒有想過將她讓給瞿朗。
聽見身後腳步聲,瞿青山掐滅煙頭,回過頭去。
江嫋沉默著將手機遞給他,過了很久才低聲道:“謝謝您。”
她已經學會了自己擦眼淚,毫不掩飾的情緒被藏在蒼白柔順的麵容下,隻有那雙略微空洞的眼睛讓人看了心酸。
瞿青山想伸手揉一揉她的頭發,最終指尖卻頓了頓,隻是道:“收拾一下吧,明天就要走了。”
江嫋低頭應了聲,走廊裡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