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那日喝過藥後,江嫋這一睡感覺睡了好久, 醒來殿中靜地可怕。那些宮女們平日裡雖知她喜靜, 但也不會像今日這般死寂。

“娘娘。”外麵的女官見她醒來, 連忙過來伺候。

“今日怎麼了?”待披上衣服後江嫋淡淡問。

女官有些猶豫, 卻還是在那雙眼睛下道出了實情:“昨夜一支軍隊夜襲燕京,如今鎮南王與西北王聯合犯上,外麵已經大亂了。”她沒有說的是, 便連宮內也是人人自危,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日。

江嫋指尖顫了顫:“陛下呢?”

“陛下在外穩定局勢,和眾位大臣商量對策,再如何奴婢便是不知了。”畢竟是前朝事宜, 那些宮女們也隻知道一些。

江嫋點了點頭,看向外麵。今日天氣確實不大好,灰蒙蒙的陰翳, 像是要下雨。她看了會兒忽然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女官應了聲, 低頭出了殿外。

‘今日葉淩雲便要率軍入宮, 你說誰會贏?’係統突然問。

江嫋輕笑了聲:‘不知道,但不論如何, 我的任務就快完成了。’

這殿內昏昏沉沉的, 檀香燃了又散去,江嫋一直等著。外麵不知何時起了火光, 高高的樓台焚燒宛如火雲。

“側宮走水了!”有人驚叫了聲, 宮內宮女們拿起水桶魚貫而出。

江嫋抬眸看著, 最終進來的卻是一位穿著白衣的僧人。

“空蟬大師?”她看著麵前僧人,輕輕笑了笑。

“娘娘。”空蟬雙手合十歎了聲,清透眸光中情緒複雜。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為何要到這兒來。分明這人和他沒有絲毫關係。她是宮妃,他是佛子,僅此而已。可在看到那幅剪影後,卻不由自主來了這兒。

他此生從未識過/情/愛/滋味,可即便如此空蟬也知道,一個僧人如此便是破戒了。

“大師是來看我笑話的?”江嫋淡淡問。

外麵廝殺之聲響起,這宮內已淪為地獄。裴崢這時還沒來,若非早已身死,便是放棄她了。

江嫋從窗邊緩緩下來,赤足踩在地毯上。

女孩膚色竟比地上的雪毯還要白,行走間青澀的脈絡隱隱浮現,帶了幾分/情/欲/滋味。空蟬慢慢閉上眼。

直到被人抓住手。

“大師怎麼不說話?”

她像上次一樣拂過那不久被割開的刀痕。即使還纏著紗布,空蟬也覺得癢癢的,有些刺痛。他眉頭微皺,便見女孩低頭將唇瓣映在傷口之上,像是親吻一般。

他們離得太近,女孩長睫掃過腕部,讓人心底不安。

空蟬呼吸慢慢亂了些,想要收手,心底卻有個聲音阻止他。向來清冷平和的佛子麵容糾結。最終拂開了女孩。

“我是來帶你走的。”他聲音同往常一樣,這時候聽起來卻像是故作冷淡。

江嫋笑了笑:“帶我走便是與天下為敵,大師可確定?”

何止天下,便是那裴崢與葉淩雲便不會叫他們好過。她目光奇異看著他像是要知曉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殿內靜靜地,隻聽得一聲:“阿彌陀佛。”空蟬收回手:“走吧。”他姿態平和,心中這個決定便也不會後悔。

江嫋怔了怔,臉上忽然露出絲笑意。

二人剛出去腳步便停了下來。

裴崢持劍立在殿外,渾身是血,他將剛才的對話聽了個分明。

鮮血順著刀刃滑落,一滴一滴。天色昏暗,一聲雷鳴後大雨瞬間而至。眉目疏狂的青年慢慢抬起頭來:“卿卿要去哪兒?”他問。

男人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印在心底:“你要與他走麼?”

大軍攻城,他拚死從前殿殺回來帶她離開,她卻要和那個和尚離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礙眼的很啊。

裴崢眸光暗沉,宛若深淵。

江嫋身子猛然僵了下來 。一旁空蟬見狀腳步錯落擋在女孩身前。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裴崢冷笑了聲,將背後偷襲之人一劍砍下。隻是瞬息之間的事,那侍衛便人頭落地。

江嫋後退了一步見他伸出手來:“阿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過來孤身邊。”他手上全是血。

江嫋沒有動。不知為何,空蟬微微鬆了口氣。

雨水衝刷了地上血跡。裴崢固執的伸著手。直到聽見背後一道聲音:“七娘不會跟你走的。”葉淩雲緩緩褪去偽裝,從軍後走了出來。

比起分離之時的溫潤樣貌,他麵上多了道傷疤,江嫋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表哥。”她喚了聲,男人回過頭來看著她眸光複雜。

外麵廝殺聲越來越近。

裴崢原本勝券在握。派去沙城的隻是表象,實則精兵都留在燕京。他有把握將鎮南王等人徹底留下。但卻沒想到最後卻出了變數。

葉淩雲沒死,身為皇帝身邊親信,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燕京布局。

皇城大亂,裴崢站在長階上微微眯了眯眼:“葉將軍終於不做縮頭烏龜了嗎?”

葉淩雲冷笑了聲:“臣總該來討回本屬於自己的。”他看著江嫋,字字溫柔。這樣的眼神太過陌生,分明是表哥的樣子,一樣溫和的語氣。江嫋卻覺得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青年眼底的神色叫人害怕,江嫋不由抓緊了空蟬的衣袖。

這世上最害怕的事便是誰都不能相信,於江嫋更是如此。

她攥地緊緊地像個迷路的幼獸一般。白衣僧人歎了口氣,安撫似的握緊了她的手。

這一幕葉淩雲看著眼底,眸光深了些。

“在下已找到根治阿嫋身上/毒/性/的辦法,這些日子有勞法師照料,光明寺中已遣人來,大師便可離去了。”他是對空蟬說的,也做出了一副有禮的樣子。

同江嫋青梅竹馬多年,他自知她最討厭何種姿態。她信佛,他便尊敬佛子。哪怕是看見他們雙手握在一起。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暗意,這些等阿嫋回來之後再行解決便是。

“阿彌陀佛。”空蟬慢慢睜開眼不說話,隻是擋在江嫋身前依舊未曾退縮。

葉淩雲掌心緊了緊,便見一把匕首擦頸而過。

裴崢咳了口血,挑眉諷刺:“阿嫋是孤的皇後,你要帶走恐怕得先問問孤的意思吧。”他慢慢站起身來,拔掉手腕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