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聞言無不遺憾。
而另一邊,被擊暈的魏紫吾蘇醒過來時,眼前倒是亮堂,一點遮覆物也沒有,她小心地用餘光瞟瞟周圍,發現沒有人,這才略抬起頭環視整個房間。
這時她便聽到門外有人說:“在曲風峽那次遇到寧績,烏笛他們失了手,這次抓住了人,回去後主子定會重賞。”
“那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等主子今晚的事談妥就走,我們隻要守好她就成。”
“真的不用進去看守著她麼?”
“這你就不懂了,方才主子過來看她時,你沒有看到主子的眼神?主子不會希望我們盯著她睡覺的。她吃了迷息丸起碼明天才醒。咱們隔陣子進去看看就成。”
魏紫吾這才確認,她上次在曲風峽遇到的匪寇果然是敵人假扮的。隻是,他們口中的主子……是何人?
魏紫吾既然醒了,自然不會傻傻的任由宰割。
她低頭看向自己,身體倒是能動,但手腕間卻有數圈精鐵鏈子纏繞。又暗自運了運內勁,發現穴道已被封住。
魏紫吾舉高被縛的雙手,取下發間棠花鈿子,咬在口中,這棠花鈿子是用削鐵如泥的玄金打造,但為了儘量不弄出聲音,她著實費了點兒勁,好歹將鏈子割斷。
不過這是什麼地方?魏紫吾仔細打量周圍。這房間頗大,一半是團花小青磚的地麵,另一半則是一泓碧水,水邊沒有圍欄,澹澹生煙。
京城裡格調高的酒樓她幾乎都去過,沒有這樣的地方。魏紫吾靈光一閃,難道……這是趙心樓之前說的夜泊瑤洲?
從房門出去肯定是不成的,她本就打不過那兩個人,且此刻內力也被封。那麼……水下呢?她能隱約聽到隔壁有男人的笑聲。無論怎樣,隻能試試。
魏紫吾輕輕滑入水中,掃視水下,她慶幸地發現,下邊的溫泉池是通的,而在離她不遠處,有好些魚尾立在池底。魏紫吾立即躲到一根柱子後,那些應該就是藝人扮的人魚了,還好沒叫人魚發現她。
這些藝人穿著魚尾,還能保持直立在水中,必然經過了嚴厲的訓練。
她若是想穿自己這身衣裳遊過溫池,和人魚們一對比,也太醒目了……說不定會驚動更多人。她想了想,隻能先扮作人魚,上岸後再見機行事,設法離開。
以魏紫吾的身手,且她運氣也不錯,很快在近處弄暈了一個落單的人魚女孩。
她一看,欣喜地發現,這些人魚為了應上元節的景,居然也戴了麵具。這樣就更有利於她了。魏紫吾抱著女孩爬回先前那屋子的岸上。
她迅速脫掉自己濕透的衣衫,露出赤.裸的身體,又將這女孩身上的人魚皮扒下來。心中砰砰直跳,祈禱門口那兩個男人千萬不要這時進來。
“夜泊瑤洲”不愧接待的都是全京城最尊貴、最有錢的客人。魏紫吾發現他們製作的道具也格外精良細致。
比如這人魚下身所穿的尾巴,可不是隨便用什麼布匹縫製的。
而是與製作水靠的方法相似,乃是將鯊魚皮進行鞣製,做成魚尾的形狀,富有彈性,將雙腿鑽進去亦能自如活動。而魚鱗則是用鬆脂精心澆作,一片片縫上去,再用偏硬的織綃做成魚鰭和魚尾。看起來十分的漂亮。
下半身倒是遮嚴實了,可這些人魚上半身的衣物就實在太露了些。狀若訶子,是用縐紗做的。就跟那些西域舞姬的衣裳差不多。
但現在也是沒有辦法,魏紫吾顧不上害羞。門外那兩人口中的“主子”既然一而再地抓她,且手底下人的功夫如此高強,她一旦被帶走,還不知將會遭遇什麼。
她尚有父母、弟弟要照顧,絕不能悄無聲息地消失。
魏紫吾立即將訶子也套到自己身上。她的雙肩、兩臂,還有一小截肚皮自然都露在外麵。
不過,這女孩的胸圍比她要小。魏紫吾發現穿上對方這件訶子,將自己的胸脯勒得緊緊的,兩團飽滿嫩肉間的溝壑也被擠得更深。到底是紅了紅臉。
她又解開自己的頭發,仿照人魚們隻在頭頂挽個小髻,餘下青絲迤邐披散在身後。最後再帶上這女孩的麵具。此刻看起來就完全是夜泊瑤洲的人魚了。
魏紫吾想了想,將自己的中衣套到昏迷的女孩身上。等她成功逃出去,會想法給這女孩銀錢補償的。將外裳則塞進一張矮榻的底下。
誰也不會相信魏紫吾竟作這副打扮,她略放心地重新下水。
魏紫吾水性極好,自幼平衡也好,接著水的漂浮力道,先試著像其他人魚那般慢慢地直立起來。接著又張開雙臂,足尖略點,輕鬆在水下向前遊動。
她自己是看不見自己遊翔時的姿態,而此時若有其他人看到這條人魚,必定會感歎這水中剪影的絕麗動人。
誰知,魏紫吾剛遊回之前那幾個人魚身邊,便有管事打扮的人在木廊上點著她們的人數,點完之後,對方朝其中的一個紅尾人魚道:
“將她們六個全部引到香麝廳。那裡都是最尊貴的客人,一定要好生伺候著,他們說什麼都不能拒絕。若是誰出了岔子,就唯誰是問。明白了麼?”
紅尾人魚道:“明白了,主事放心,我會看好她們的。”
魏紫吾隱在麵具下的一雙眉緊緊蹙起,她還以為自己今晚的黴運已經結束了,誰知……那主事還在岸上看著她們,為了不叫人起疑,魏紫吾隻得聽從指令。
從連通的水底遊進香麝廳,魏紫吾發現這個房間格外寬闊,而且本來就有幾隻人魚在裡麵了,想來是客人覺得人魚不夠,才又叫了她們來。
這時魏紫吾竟聽見豫王的聲音:“天還這樣早,兄弟們就想走了?哥哥我還沒儘興呢。不如我們來做遊戲。讓我想想,玩兒點什麼新鮮的好?”
魏紫吾心下猛跳,立即往抬眼望向岸上,看看還有哪些人。——竟發現在場的六個人,都是她認得的。
她的表哥顧見緒正坐在左側椅子上,手裡執著一杯酒,輕輕晃動,注意壓根不在人魚這邊。
顧見擎興許是被顧見衍灌多了酒,困得在打盹。
太子離水邊最遠,靠坐在羅漢榻裡,正聽身旁的敏陽王說著什麼,雖也飲了酒,目光卻清明如常。
還剩下一個信昭王,她自然也認得。雖然裝扮成這般遇到這樣多熟人,令魏紫吾感到十分難堪,但她已不似先前那般惶惑難當了。
魏紫吾是希望顧見緒能發現她的,無論怎樣,自己的表哥也比那個對她兩次出手的不知名人物好。
她又看看太子,覺得……讓太子發現她也可以。便想著用怎樣的方法令兩人中的一個知道。
顧見衍這時已來到水邊,看著水中的人魚姑娘們,道:“要過上元節,小人魚也戴了麵具。哈哈。不錯,這般更為有趣。便先玩‘出水芙蕖露真容’,再玩‘人魚尋夫入凡塵 ’。”
信昭王很給麵子的笑了幾聲。魏紫吾在心裡暗啐,顧見衍一直都是這般性喜漁色。連她也能聽懂他話裡的含義,無非就是要先揭了人魚們的麵具,再挑個漂亮的在今晚伺候他。
人魚隻能在水裡,不能上岸,當然是不賣身的,她們在夜泊瑤洲的作用其實就是裝飾物,是噱頭,隻不過是活的裝飾物。
但這些人魚所謂的不賣身,是對大部分客人而言,若遇到真正的貴主,自是另當彆論。
更何況這一屋的六個男人,個個都生得儀表出眾,這些人魚們早就暗自紅臉,悄悄看了又看,隻盼著自己被帶走選上呢,畢竟這扮人魚其實是件辛苦又損康健的差使。
因此,顧見衍這話一出,人魚們都朝他靠近了些。
顧見衍說到做到,還真命令這些人魚排作一排,開始叫她們從左到右,一一揭掉麵具。
魏紫吾一見這陣勢,臉色頓時發白,這若是真在一屋子男人麵前被揭掉麵具,她的名聲會變成什麼樣,她簡直無法想象……
但問題是顧見邃和顧見緒,沒有一個人在看她,可她既不能爬上岸,又不能發出聲音,以免叫豫王他們都發現了端倪。
在座的男人皆知顧見衍是尋歡作樂慣了的,就算不摻和他的遊戲,也沒人管他荒唐與否。畢竟連皇帝也沒有管,彆的人誰有資格管?隻想著今日將這陪壽星的場子應付過去就好。
於是,除了太子和顧見擎,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水中,畢竟在水霧朦朧、芬芳氤氳的溫池中,十來個扮成人魚的美人列成一排,露出姣美身軀,畫麵實在難得一見。
連顧見緒也往這邊看來,魏紫吾心下一激動,險些抬起手臂向對方比動作,希望他能發現自己。但顧見緒隻是隨意地瞟了瞟,又收回了目光。人魚太多,沒有細看。
魏紫吾失望歎口氣。她帶著麵具,想要人認出她,的確太難。
顧見衍這獵豔高手,卻已盯上了新來的魏紫吾,他看看對方的身段,再看看她淺淡金色的魚尾,恍了恍神,道:“金色尾巴這條魚,把你的麵具摘了。”
魏紫吾哪裡會按她說的做。被顧見衍盯著,她簡直是用極強大的意誌才未將整個身體沉入水中,或是背過身去。
顧見衍喲地笑一聲,頗為詫異:“怎麼,不聽爺的招呼?”
那紅尾人魚見狀冷聲喝道:“阿聆,你怎麼回事?忘記先前周主事的話了?”
見這紅尾人魚斥責,顧見衍倒是憐香惜玉,幫腔道:“你彆凶,彆凶她。”
石安靜這時卻腳步匆忙來到顧見邃身邊,在他耳旁低聲道:“殿下,今晚在飛來煙渚,皇上將魏二姑娘單獨喚去半刻鐘的樣子。”
太子眉心微皺,剛嗯了聲,聽石安靜又接著道:“且魏二姑娘本來和一群小姐從飛來煙渚過來夜泊瑤洲,中途人卻不見了,至今也沒有回侯府。”
“我不是讓聶鐸負責她的安全?”
太子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石安靜卻知這是主子慍怒的表現,忙道:“聶鐸本來是看著魏二姑娘的,但那時正巧肖總管找他。”
太子麵無表情站起身,道:“大哥,我有事,先走了。”
顧見衍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太子人影都快到門口了。
房門是開在水池邊上,魏紫吾見太子居然要先離開,鬼使神差地就用雙手捧了水朝他身上潑去。
一串水花突然高高拋撒而來,以顧見邃的武功,自然是輕易便避過。但這人魚居然敢朝太子潑水……
周圍一刹間安靜下來。若是換了顧見衍被潑,大概屋裡已經是一片哄笑,但被潑的是太子,就沒有一個人笑了。
連顧見衍的酒也略醒了幾分。這人魚吸引和攀附男人的手段,也太過於拙劣了些吧?其實也不叫拙劣,主要是潑錯了人,若她潑的是他豫王,自然很帶勁,兩個很快就能成就好事,可她偏偏潑的是太子……
太子的眼神冷如冰河寒川,腳下未停地側首看女孩一眼。但在他挪開視線後,很快卻頓住腳步。
魏紫吾被太子那一眼看得微微瑟縮了一下。太子轉過身,直到這時,才正眼看這個之前被顧見衍調戲的人魚。
這人魚上身的衣料實在太少了。那纖柔如蘭的雙肩,白嫩勻稱的手臂,全都袒露在外。
從太子的角度居高臨下看去,少女胸前一雙花房酥軟豐腴,讓人總有種擔心那訶子會被撐破的感覺。鯊魚皮製的淡金魚尾,嚴絲合縫地貼在女孩的下身,將她的腰線和渾圓挺翹的雙臀勾勒得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