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知道顧見毓表麵狂妄,其實心思頗深。對方意在皇位,那未登上那個位置之前,還得有所收斂。竟擄走魏紫吾?這豈非授人口舌。除非顧見毓是打算一直將魏紫吾私藏,沒打算讓她再見天日。亦或者,他喜歡魏紫吾喜歡到了可能會敗壞名聲也不在意的地步。而無論那一種可能,都是太子絕不樂見的……
而顧見毓最為意外的,是太子何時與魏紫吾的關係竟這般熟稔?若是將太子換成顧見緒還差不多。他記得太子對魏紫吾可是不喜,而魏紫吾最討厭最害怕的亦是太子。還是因她今晚被嚇到,哪怕是太子,隻要能幫她逃走就好?
顧見毓笑道:“一年沒見,三哥也能一眼將我認出。”又道:“三哥也知道,母後對我素來管束得嚴厲。我才從應州那等荒僻之地回京,自然想在外麵多渾幾天,故而沒有告訴各位兄弟。”一派隻想著尋歡作樂的紈絝口吻。
太子道:“是麼。”這個理由太牽強。固然後宮裡的女人的確一個比一個更有掌控欲,魏貴妃想控製顧見緒,薛皇後對顧見毓自然也一樣。但顧見緒和顧見毓兩人,對魏貴妃、薛皇後可從來都是陽奉陰違。
“是啊。”顧見毓道:“而且,我方才見三哥難得帶個姑娘在身邊,惟恐攪了三哥好事,故而沒有招呼。”
太子淡淡笑道:“你倒是很會為我著想。”
顧見毓也笑:“那是當然。不過我還以為三哥今晚是要沉醉溫柔鄉了,沒想到還會回來。”
太子心下冷笑,顧見毓的忍耐力倒是見長。明知他送的人是魏紫吾,明明恨不得朝他動手,還硬是能開起玩笑。
顧見邃便毫不避諱道:“那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尚未成親,哪來這樣快就有溫柔鄉可醉。我不過是與她多說會兒話,送她回家罷了。來日方長。”意在告誡顧見毓彆忘記魏紫吾侯府千金的身份,到底魏嶢還活著。更在宣示所有權。
顧見毓的目光頓時冷下來,沒有再說話。若是換一個男人說這番話,他自是不會容忍。可偏偏是太子。他目前還動不了太子。
而太子同樣如此,他不是動不了顧見毓,而是現下還不能動。
顧見毓是被皇帝允許的唯一一個在外掙軍功的成年兒子,那麼,皇帝對這個兒子自然是很不一樣的。而顧見毓這般悄無聲息回京還有恃無恐,也正是因為如此。
顧見毓甚至在與太子分開後,連夜進宮求見皇帝。他不能讓皇帝從太子口中得知他已回京。
顧見毓今年本就要應召回一趟京城。因為二月底,三年一開的科武就要舉行殿試。武舉意在選拔武將。大燕的武舉不止要考武學根基,更要考軍事策略。博采眾長,顧見毓親臨參詳自然能從中汲取不少精粹。皇帝既然為此特意將顧見毓召回京中,可見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顧見毓回到皇子所住的雎麟宮後,已是三更天過後。很快就有人為他呈來一疊衣物:“殿下,你命清洗的衣裳已洗淨烘乾。”
顧見毓接過來,是一套墨綠的衣裙,正是魏紫吾昨日穿的那身。
而衣裙最上方,擺著一件雪白綾錦抹胸,顧見毓拿在手裡,隻見抹胸一角還繡著一朵淺紫色牡丹。顧見毓用手指摩了摩這朵牡丹,一些畫麵自然地就浮現在腦中,令他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今日魏紫吾安靜地躺在他麵前,任他打量。他有一年沒見到她了,實在沒想到,僅是一年的時間,她出落變化得如此之大……
很快,顧見毓身邊的顧洮又進來稟:“殿下,梁海和何鳴……失蹤了,地上還留有兩截斷指。”
梁海和何鳴,正是動手去擄魏紫吾的那兩人,是由顧見毓此次從應州帶回京。被安置在顧見毓宮外的一處私宅中。
顧見毓微怔後,眼神變得淩厲,立即明白,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