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之前給魏嶢寫信, 說的是她花重金請傅予州北上。
雖然傅予州與太子關係要好,但傅予州也不是每回醫個人還得先請示太子。因此魏紫吾倒不覺得父親會第一時間聯想到她與太子有什麼。她就是擔心表哥會給父親走風。
信上倒是沒有直接提到太子二字。魏嶢除了如常的關切與叮囑,便是叫女兒不必憂慮他的身體,甚至不必再過多操心魏家在京的勢力, 交給魏陵就好,她隻需照顧好她自己。
目光漫過父親熟悉的筆跡,魏紫吾心頭激蕩,胸中思念難抑。若非本朝太.祖定下規矩, 但凡在外統兵的一方雄將, 嫡子必須留在京中, 他們一家早就離京, 在遼西團聚了。
皇室的說法也好聽,稱是重臣嫡子在上京才能得到更好教化。因此,六個大都護和統兵較多的邊州都督們的嫡子, 都是留在京的,無一可例外。
不過,魏嶢在信中卻提到,要魏紫吾對接近他的任何男人打起十二分的防心, 包括他的表哥。時機成熟,他便會接她去遼西。許是心虛,魏紫吾看得莫名心驚。
她便問:“魏陵,你可有向我爹透露什麼?”
對麵看著信紙的青年抬起頭:“姑娘怎會這樣問?姑娘應當知道, 魏陵效忠的第一人是你, 然後才是侯爺。”
魏紫吾看了看魏陵眼中的詫異, 她也知對方的忠誠,便頷首道:“我隻是擔心你回信時寫了什麼不慎叫我爹知曉。”
魏陵慢慢道:“姑娘若一直與太子來往,侯爺遲早會知道的。”他略停頓:“屬下的意思,若是等傅予州治好侯爺,姑娘索性去遼西,不要再待在京城。”
“我倒是可以走……但母親和木丁怎麼辦?”不止如此,魏陵不知她給顧見邃寫過契書,若是她一走了之,太子怕是會覺得她耍了他一通罷。太子那樣的男人,怎會容忍自己被他人玩弄於鼓掌,以對方的手段,若是想傷害木丁太容易不過。
魏紫吾心中明白,她既已招惹上太子,便很難全身而退。而且……太子不計前嫌幫過她幾次,她也並非愛欠著恩情的人,能還總是希望還上幾分的,至少不是爹爹病情好轉便一走了之。雖然那個人很過分,逮著機會便占她的便宜……
但在魏陵心中,太子所做一切,不過皆是為占有魏紫吾的手段而已,所謂的施恩正是為了掠奪,用心險惡。且魏陵不知太子是真心打算娶他家姑娘,他的想法正是最正常的一種,隻當太子對魏紫吾是欲逞一時之樂,甚至借助魏紫吾分化魏嶢和顧見緒。
魏陵便沉默下來。自從太子接近魏紫吾後,主仆兩人的想法便很少達成一致。
連著幾日,天氣皆晴好和麗,煙柳飄曳,百花競豔,天地是一片清透的彩卷。叫人覺得定要從房間裡走出去,徜徉碧空之下,方不負這大好韶光。
因此,魏紫吾與幾個交好的姑娘,接連著出門四處賞春。
直到花朝的前一日,魏紫吾被皇後召入宮中。她發現這次入宮的女孩可不少,有十九個,都是重臣之女。周漓慧居然也在其中。
周漓慧的嘴倒是已不腫了,但她總覺自己鼻子有些歪,不時用手去扶扶鼻梁。其實這隻是她的錯覺,她的五官還是原本的樣子。等看到魏紫吾,周漓慧的牙直咬得顆顆作響,眼睛裡似要滲出血來。
但她的大哥周文森卻警告她,要她入宮絕不可使手段害魏紫吾。那封信令周文森惶恐不安,他不敢確定那封信一定是太子叫人給的,但這段時間自是全家都低調些為好。
魏紫吾依舊是淡淡看周漓慧一眼,便收回視線。仿佛果真是對方自己倒黴。
這樣多的未嫁少女,嬌媚多姿,春衫婆娑,齊聚在一起,將景儀宮開得花團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