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對他對視半晌,慢慢道:“殿下,那我便隨你去定陵罷。”
太子知道,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嫁給他,這是變相答應做他妻子的意思。從前與她說了那樣多次要她做太子妃,她也沒有給過回應。太子此刻自是胸中激蕩,他慢慢收緊抱著魏紫吾的手,感受她嬌柔的身軀順從地靠在自己懷中,道:“好。”
兩人又絮絮說了些話,等將魏紫吾送到隔壁房間以後,太子看著她入睡,方回到自己這間。便見石安靜已引著一個人站在裡麵。
“慕容遲拜見殿下!”慕容遲撩起袍擺,雖是私下相見,行的卻是跪禮。
他垂首看著太子由遠而近的錦履,顧見邃穿著淡色輕衣,衣擺有銀色穿枝瑞草紋隱現,行止皆是煊煊氣度。從最初的接觸,慕容遲就知道,假以時日,對方絕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因此,在幾位皇子中,他投靠的是太子。
太子知道這是慕容遲表臣服忠心,將他扶起,道:“你我相交已久,無需如此見外。”
慕容遲站起道:“殿下,魏陵和英王的人現下都在找魏二姑娘。不過我已製造跡象,引著他們往南邊去。”
太子頷首。慕容遲做事極為細致,他倒是省心。
慕容遲又道:“殿下這一趟出宮,要格外謹慎才是。”想趁著太子離京,暗中除掉他的人可不在少數。
太子笑道:“放心。坐罷。”兩人交談一盞茶的功夫,慕容遲便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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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邊雖然開戰,但太子和幾位皇子早就到了適婚之齡,皇家最看重的便是子嗣,自然不會因為邊關一場戰役就停了選秀。
大燕自開國以來,後宮女子有的是禮聘、采選入宮的,也有進獻、掠奪、籍沒而來。比如太.祖時最受寵的靈貴妃便是皇帝從弟弟那裡搶走的。但是當今皇帝的後宮,因太後把持甚嚴,能成為妃嬪的隻有禮聘、采選、異邦進獻三種。
本就在京中的公侯大臣就不說了,外地的一方大員和書香望族,若是有心將女兒送進宮謀前程的,早早就已出發至京城,比如薛從悠。因此到了五月,最終參選的秀女名冊已製出。
魏貴妃到了慈頤宮,笑盈盈將秀女名冊交給太後過目。
太後目光掠過一遍,將名冊放在桌上,道:“貴妃,哀家一直覺得你是個辦事有分寸的,才將許多事交予你。哪裡曉得,你如今也是越來越糊塗。”
太後語氣平常,魏貴妃卻笑容凝固,忙站起來道:“娘娘,我……”她迅速想了想:“可是這秀女名冊出了問題?”
太後便也直言:“有些符合身份的臣女為何不在名冊上,比如你的侄女魏紫吾?”
魏貴妃心下稍寬,她還以為太後疑心自己打壓了彆家姑娘,便道:“娘娘,咱們大燕的規矩,是已定親的不參加選秀。紫吾她已定給肅國公府的寧績,因而沒有上名冊。”
是的。魏貴妃不知兒子已將侄女送給慕容遲帶走,尚在喜滋滋打著寧績的主意。這也是顧見緒瞞著魏貴妃的原因,母子兩人在對魏紫吾嫁人的問題上分歧嚴重,對顧見緒來說,他寧肯先將表妹藏起來一段時間,也不能接受她和寧績成親。
至於魏紫吾離京的事,侯府對外都聲稱淩夫人帶著兒女去鸚鵡山避暑。魏貴妃也不疑有他。
太後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定給寧績?交換庚帖了?”
這樣一查便知的事,魏貴妃自是不敢在太後麵前撒謊,道:“還沒,但……”肅國公府世子夫人盧氏,對此態度有些含糊,興許是寧家不同意要魏紫吾做媳婦兒,但寧績本人又特彆想要,這盧氏想拒絕又擔心得罪兒子,便用“拖”字應對。魏貴妃一想起來還生氣。
卻已聽太後道:“你好大的膽子!”
雖隻有六個字,聽在魏貴妃耳裡卻不啻於霹靂。魏貴妃也知道自己有徇私之嫌,但她之前覺得隻要她說魏紫吾已定親,以太後對自己曆來的寬和,是不會多過問的,立即道:“娘娘息怒,是臣妾一時糊塗,下來就將紫吾加上去。娘娘看看可還有彆的疏漏,臣妾一並更正。”
太後看看她,不再說話,隻端了盛著鮮花熟水的瓷盞來飲。魏貴妃呼氣也不敢大聲了,直到太後輕輕擺手作了個要她退下的姿勢,她才戰戰兢兢退出去。
魏貴妃心中難解,她已向太後稟過她有選周漓慧為兒媳的意思,那太後要魏紫吾參加選秀,莫非是……皇帝存了心思?但薛從悠前幾天方結束和皇帝偷偷摸摸的日子於正式封了個才人,若是她的侄女又進宮侍奉皇帝,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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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最終還是沒有帶魏紫吾去定陵,此處離西京已不遠。他找了戶農家讓魏紫吾住下,留了大半高手守著她。
太子派人知會了魏陵,稱不用擔心魏紫吾安危,卻沒有告訴對方具體身在何處。
他自己花了三個日夜去西京。折回來後,太子與魏紫吾便一同往上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