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溫蜜這樣一打斷, 顧見毓又看魏紫吾一眼, 便慢慢收回目光,再也沒有看過對方。
魏紫吾按下心中起伏, 想來岐王也不敢當著溫蜜做什麼,而且太子就在後麵不遠處, 便也若無其事地打招呼。
顧見毓依然不讓步, 但魏紫吾想著已行過禮,便繞開對方與溫蜜一同離去。
因有太後和皇帝的輪番敲打,這一夜倒是平靜無波度過, 隔日便由禁衛軍護送,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啟程回京。
欽天監根據各位皇子與皇妃的生辰八字算出吉時,太子大婚在英王大婚的前幾日。業已臨近, 魏紫吾便被直接送回侯府待嫁。
納彩宴是早在一月前就賜到魏家, 婚禮三日前, 皇家又賜下催妝禮, 含太子妃的九翬四鳳冠、吉服錦帔、流雲飛鸞鎏金鏡、雪娥脂粉、沐洗香膏等。太子派石冬誠親自到侯府守著魏紫吾, 有這老太監在,任何人闖侯府也不擔心。
淩夫人守著對方試吉服,魏紫吾穿著這身豔紅如火的嫁衣, 愈加顯得肌膚晶瑩白嫩, 滿頭青絲如漆。她一雙靈動的眼睛純黑乾淨,注視著淩夫人, 問:“娘, 我穿這個怎樣?”
依然是那個自己捧在手心的嬌柔少女, 卻多了幾分陌生。淩夫人看著看著,淚水便流下來。魏紫吾見狀忙安慰道:“娘,你彆難過,太後娘娘說了,隻要我想見你和木丁,隨時都可以召你們進宮。”
淩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流淚,用手帕捂捂眼,轉身先出去了。
魏紫吾怔怔看著淩夫人的背影,她沒有想到自己嫁人,她母親竟難過成這樣。
魏紫吾叫人幫自己換下嫁衣。其實,除了以後沒有做姑娘時自由這一點,她對與太子成親是沒有什麼抵觸的。既然她以前能接受嫁給顧見緒,那現在便能接受嫁給顧見邃。更何況……太子是第一個真正與她親密的男子,在魏紫吾心裡多少有些不同。
離開不雲居的淩夫人卻是找到了魏陵,她擦掉眼淚,道:“魏陵,不如你帶著婼婼走吧。將真相告訴她。做個局嫁禍到那岐王或是英王頭上?”
魏陵沉默片刻:“夫人,太晚了,太子早就派石冬誠過來守著,這老太監的武功極高,姑娘走不掉的。何況,姑娘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丟下夫人和公子一走了之。”
淩夫人緊皺著眉:“可是,侯爺……”
“姑娘與太子成婚,未必就是壞事。”魏陵慢慢道。
淩夫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對方,他居然這樣說……他以前明明是最痛恨太子接近魏紫吾。
魏陵慢慢收緊雙手,道:“我以前那樣反對,是因為不相信太子真的會娶姑娘。但現在太子既是要娶姑娘做正妃,而非納妾,未必沒有真心。”
淩夫人微微不屑抿唇,男人的真心能管多久。她道:“皇家的男人就算真心也有限,英王是婼婼的親表哥,尚為了那個位置背信棄義。婼婼那點手段,哪裡夠太子看的,若是他以後對婼婼不好……”
“可是,除非姑娘一輩子不嫁人,否則嫁給太子也並非就是壞事,至少太子能護得住姑娘。姑娘品性引人愛重,太子定然會對她好的。”
見魏陵這樣說,淩夫人隻好作罷。在大婚的前夜,淩夫人不得不教魏紫吾翻看小冊子,
魏紫吾的眼睛往左瞟瞟,又往右看看,壓根不敢往那圖上放。
淩夫人也舍不得逼著魏紫吾看,便收起冊子,命遇瀲一起帶進宮,隻在口頭粗略地教魏紫吾在大婚之夜如何應對太子。
魏紫吾紅著臉聽母親道:“東宮有司寢,你們圓房時該怎樣做,太子想來是諳熟的。屆時參加喜宴的皇室宗親眾多,雖無人敢灌太子的酒,但太子在大喜之日,應會主動添杯。男子吃了酒,更易由著性子胡來。你……若實在不適,定要告訴他。雖則太子身份尊貴,但你是他的正妻,並非那些個以色侍人的妾室,適時規勸丈夫是可以的。”
她便點頭:“我知道了,母親。”
淩夫人這一點想的和魏貴妃一樣,對著這麼個天姿國色又冰清玉潔的少女,均覺得太子會把持不住。又絮絮說了幾句,淩夫人想著魏紫吾明日會格外辛苦,便讓她早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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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看太子迎娶太子妃,一觀未來帝後的風采,許多百姓天不亮就湧到街頭等候,不過南衙軍出動更早,前一晚便已將太子迎親需途經的街道嚴密把持,將百姓統一攔在交叉的刀戟之後。侯府大門兩旁甚至拉上明黃圍幄。
魏紫吾也是天不亮便被叫起床,為她梳頭的,是太後特地派來的兩名姑姑,為了戴鳳冠,兩名姑姑將魏紫吾的長發梳作了花冠髻,往她白淨的臉蛋勻著香粉胭脂。
魏紫吾看著鏡子的自己。真正臨近成親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緊張。畢竟這樣重要的時刻,她最依賴的父親卻不在身邊。
當看到盛裝穿戴完畢的魏紫吾,兩名姑姑皆在心裡發出喟歎,論姿儀相貌,太子妃與太子殿下當真是極為般配了。
一名姑姑便笑道:“吉時快到了,殿下親自來迎親,看到太子妃,心中一定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