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太子為何要在危急之下也要救顧見毓,但她知道,太子無論做什麼,定然都是有理由的。
難道太子和顧見毓私下有彆的往來?
魏紫吾回想了一下,她依稀記得,實則在她有記憶起的最初,太子和顧見毓時常在一起同進同出的,比太子與顧見擎往來還要更密切一些。
太子小時候尤為狂妄,喜歡打架,但從來都是打比自己大的,顧見衍和顧見緒都不止一次被他揍,可是對顧見毓和顧見擎,顧見邃幾乎是從不動手的。
小時候的顧見毓也不似現在這般陰沉,他還養過一隻小黑兔,顧見邃那時也養了一隻白鸚鵡,有段時間兩人時常在一起,還帶著自己的寵物。兩兄弟感情最好的時候,鸚鵡和兔兒玩耍也曾是宮中一道風景。
太子後來才隻與顧見擎走得近了。
太子夫妻相擁,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該回避的需回避。過一會兒,顧見邃看寧績一眼,道:“寧都督隨我來。”
顧見毓已被其親隨帶走,魏紫吾獨自在馬車裡等了一會兒,太子才回來。寧績卻沒有再出現。
魏紫吾便問了一句:“殿下,寧績呢?”
顧見邃掀起簾子,坐到她身旁,道:“回河東了。”
聽著太子不知名的語氣,魏紫吾也沒好再多問。隻輕道了一聲“哦”。又問:“殿下,我們現在去哪裡?”
顧見邃道:“先帶你去一個安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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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幾個皇子的險境環生相比,皇帝此刻卻正是在欣賞歌舞。
舞者跳完一曲《金波蓮》之後,領舞的女子便來到了皇帝麵前。正是教坊司第一舞者秦穆溪。其實也就是官妓。
此女曾被皇帝親口評價為“媚可傾城”,但從前的皇帝雖知教坊司藏著這麼一個尤物,卻從未召幸過。倒是暗裡下了個命令,秦穆溪隻能陪酒供人取樂,可以被人狎弄,卻不能失身於人。
如今的皇帝在傷了腿之後,許是站不起來的心理作祟,那方麵也跟著不行了。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習慣了叱吒風雲,自尊極強的男人,這樣的事簡直難以忍受。
皇帝將秦穆溪一把扯進懷裡,果然,如今隻有這等美人才能讓他再振雄風。秦穆溪七歲起便長於教坊司,自是深諳房中之事。皇帝如今要人扶著才能站起,主動是不可能了,她便推著皇帝的胸膛讓他躺在床上,自己傾身俯下。
皇帝咬著秦穆溪的嘴唇,將她的櫻唇啃咬得紅腫起來,方在她耳邊道:“朕早就覺得,你這張菱口的形狀,嘴角微翹,生爾帶三分笑意,長得很像朕的先皇後……很可惜,就隻有這一處像而已。”
秦穆溪身體頓時緊繃,卻見皇帝的眼中出現一抹迷醉的神色,道:“好好地服侍朕。”
皇帝正要享受這異常嬌美的女子,肖梁卻稟報道:“皇上,太後娘娘醒了。”
皇帝想了想,推開秦穆溪,道:“擺駕慈頤宮。”
太後麵無表情,一下仿佛老了許多歲,隔著簾子聽著皇帝的哭訴。
“母後,朕這腿就算好了,也是半個廢人,隻能慢慢挪步,再也無法上馬彎弓,可那群狼崽子還嫌朕占著帝位的時間太長,想在朕的膳中下毒,還想給母後下毒!老大既然都這樣想當皇帝,朕便叫他過回癮罷!他們要為了這皇位明爭暗鬥,朕便讓他們鬥個夠……!”
“母後,兒給母後下的是迷藥。為的是擔心母後破壞兒的計劃。兒對母後絕無任何加害之心,兒也是迫不得已,還求母後寬恕——”
“兒也沒有想過要致那幾個狼崽子於死地,有罪的流放,無罪的趕去封地,沒有聖旨不得返京,否則以謀逆罪論處,兒已是仁至義儘。”
太後靜默無語,許久隻說了一句:“大燕雖無皇子就封的舊俗,皇帝要下此決定也並不不可,哀家隻想問皇帝,太子可是也需要離京?”
皇帝沒有明說,隻道:“朕的這雙腿,正是拜太子所賜。”
太後長長歎了口氣,道:“事情走到今日這一步,全是你的心胸狹隘,多疑善妒所致。皇帝幼時天賦頗高,後來被性格所縛,花在旁處的心思多了,走的路也就偏了。”
皇帝終於沒忍住道:“兒的性格如何,難道就是兒自己的原因?母後當年的心血都花在了二哥身上,對我也疏於教導。若非二哥病逝,怕是這個皇位,母後也不會讓兒子來做!”
屋內瞬間陷入如荒野般的靜寂。
直到太後終於又道了一句:“說罷,你想讓太子去哪裡?”
皇帝這才道:“不瞞母後,兒今日就已決定複位,昭告天下,處置不孝之子顧見衍,貶為庶人,流放崖州。”
“對其餘的皇子,因有顧見衍的逆行在先,命太子去房陵曆練兩年,英王去安州,岐王去湖州,老六去永州——”
皇帝還未說完,掀起的床帳中已擲出一柄玉梳,打在皇帝額頭,隨即是太後氣得發抖的聲音:“你就一個孫兒也不給哀家留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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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吾隨太子回到京郊彆莊已入夜了,她正要入浴,卻發現顧況引了個頭腳裹得嚴實的人進來見太子。
然後魏紫吾詫異地發現,這藏頭藏尾出現的人竟是顧見衍。原本應該在宮中當皇帝的顧見衍。
顧見邃也看著對方,一時沒有說話。
顧見衍上前就朝太子跪下,魏紫吾一怔,連忙讓開些。
就見顧見衍抱著顧見邃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三弟,我不想死啊。我沒有逼宮,大哥哪有這個本事逼宮?三弟也清楚,大哥也就一點小聰明,隻求哪個兄弟都不得罪,一輩子有好酒喝,有漂亮女人抱,從沒想過拚死拚活爭皇位,爭到了又累死累活處理朝政!三弟,快想辦法救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