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入靈州以來, 一次次的捷報傳向京城, 然而, 最令太後高興的, 是收到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還是太子的親筆信。太後將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不舍地命杜嬤嬤收好。
隨即高興得念個不停:“好,好,真是太好了!紫吾竟已有三個月身孕。哀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紫吾和嗥嗥。”
杜嬤嬤也笑道:“就憑太子殿下這勢頭,不出三個月, 必能班師回朝。那時, 殿下的威信也更上一層樓。”
太後頷首, 但願如此。雖然她也信任太子, 但畢竟是在外打仗,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且有暗箭難防, 總是免不了擔心。又道:“紫吾今次尤其辛苦,隨太子北上就罷了, 還有了小太孫,等她回來,哀家定要好生賞賜。”
“是啊。還是殿下當初的眼光好,選了太子妃。”杜嬤嬤皺眉道:“否則, 若是如英王妃現下這般……倒是, 娘娘, 您說英王不會是還沒放下太子妃罷?”
太後想到蕭令拂前兩日寫信來向自己告顧見緒的狀, 也是眉心一皺, 隻道:“各人有各人緣法。”
太後又笑了笑道:“快,備筆墨,哀家要給太子回信。”
杜嬤嬤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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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仗,西突厥一時之間徹底沉寂。
太子卻知道,此次之後,西突厥要麼會對靈州來一次瘋狂進攻,要麼暫時放棄對靈州的攻打,轉而進攻夏州。因此精心排布兩邊兵力,做好迎戰準備。
知道太子很快又要出征,魏紫吾格外舍不得,時常粘著他,太子曆來也是行動果決,部署好兵力,便帶著魏紫吾忙裡偷閒,道:“東麵的小圓山有好幾處湯泉,我命人買下了一處。今日便帶婼婼去罷。”
“好。”魏紫吾自是沒有拒絕,有孕了不能沐身,但至少可以泡泡腳。
來到太子買下的湯泉,魏紫吾坐在池邊蒲團墊子上,將一雙白嫩小巧的腳浸入泉水中,十分舒適,她隨即朝太子道:“殿下,你也下水啊。”她想看他洗澡。
顧見邃便聽話地除去衣袍,坐進水中。魏紫吾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到太子身上,打量他露出水麵的上半身。
魏紫吾覺得養眼得很,看了一會兒還不知足,突然叫一聲:“殿下。”對方看過來,她便笑著抬起小腿,用腳朝他踢起水花。
一串水珠從他前額滾落,滑過男人深邃如畫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翹的唇角,最後從下頜滴落,沿著結實勁健的胸膛沒入池水中。
見男人沾了水珠的臉半分未見狼狽,一雙黑眸看過來的時候,反而愈發懾人心魄,魏紫吾微微一愣。
片刻之間,顧見邃方的身體已貼上來,大掌捏著她纖細得他輕易就能折斷的足踝。他看著仗著有孕愈發膽兒肥的魏紫吾,將她完全地籠罩在陰影之下,啞聲道:“婼婼,不要引誘我。我經不起你引誘的。”
男人站在站在她麵前,大刺刺袒露著完美修長的身體,更袒露他對她的渴望……魏紫吾呼吸一窒,這才想起自己曾被對方折騰得如何哭泣求饒,臨到這時又生出害怕,目光慌亂地彆開。
顧見邃輕嘖兩聲,真是個隻負責點火,壓根沒想過真負責滅火的。他方才抱著她柔軟的身體,聞著她發間香氣,又嘗過她的滋味有多美妙,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真的想幫夫君,也不是不可以。”顧見邃捏著魏紫吾的下巴抬起,居高臨下的目光落在她嬌豔欲滴的紅唇,眯著眼,緩慢道。
魏紫吾覺得太子的笑容染著平時沒有的邪意,她心跳地無比地快,不知他想要做什麼。
太子本想好好教訓魏紫吾一次,以免自己後麵的幾個月還得被她不負責任、隨心所欲的挑釁,但看她現在呆成這樣,終究舍不得她有了身子還要被自己“欺負”。
顧見邃放開對方的下頜,坐到她身旁,幫魏紫吾按摩了一會兒小腿肚到腳心部分,又幫她穿好了衣裳,直到最後又將她抱回馬車裡,全程不讓遇瀲等人有動手的機會。
魏紫吾覺得太子簡直把自己當成幼童般照顧,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殿下,本是我答應了太後,是我北上來照顧你。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顧見邃笑著將她摟得更緊:“放心,皇祖母已知道你有孕,她比我們倆還緊張,惟恐我將你照顧得不好。”又正色道:“此次出征,時間應是會比上回征討圖那要更久,倒是無法照顧我的婼婼了。”
魏紫吾不想讓他戰時還要憂心自己,便道:“殿下就放心吧,有石總管在,我娘也在,你不用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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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在金色夕輝下延展向天際,漲落之間,自有勃勃生機與幽遠的力量。
慕世宛策馬的速度很快,腥鹹的海風撲麵,令她有恍然如夢之感,她在綏海獲得的自由很大,可以不時出入宮禁,並不算被困在籠中。
然而,離開綏海國境,踏入大燕,那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從前的慕世宛,於現在的她而言,久遠得仿佛已是另一個人,曾經曆過的前塵往事,也曾被刻意遺忘,若非她始終留著親手給女兒做的蝴蝶絹花、小抱被等物件,也許,連她自己都要以為那個慕世宛是她臆想出來的一個人。
慕世宛正要下馬登船,從前頭折回的韓頌道:“娘娘,方才接到海上傳來消息,說是綏海入大燕的船都要嚴密檢查,近來很多船隻都沒能靠岸,有些甚至遭到攻擊,現在反而是陸路相對穩妥。”
“為何突然有這樣的事情?”慕世宛微微蹙眉。
“據說有海寇多次劫掠大燕船隻,後來查出海寇是我們綏海之人。因此青州都督最近在控製綏海船隻。”
那就隻有走陸路了。慕世宛沉默片刻,道:“那便走遼新、營口一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