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嶢站在一旁,心情同樣複雜,這是他最愛的兩個女人,一個大的,一個小的,現在終於都在他身邊了。不過他倒是沒覺得魏紫吾眼睛像自己,不像慕世宛。在他帶有偏頗的眼光看來,母女兩個簡直一模一樣,相見之後不承認是母女都不行。
魏紫吾見父親給她新找了個女管事來,同樣有些詫異。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近日她院裡的人是有些多,太子特彆命了一個姑姑過來管束人事,父親定然也是這個意思。她就將給姑姑的權分了一部分給慕世宛。
慕世宛按捺著跳動過快的心,站在僅離魏紫吾幾步的距離,更近的觀察對方臉蛋上的每個神色,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這孕相,果然是快生了。雖然沒有能看著女兒長大,但生孩子是女人一生最危險的時候,她能在這個時候守著她,心裡也能踏實些。
慕世宛雖然心中心思萬千,但魏紫吾在問她問題時,她卻是回答得有條不紊,絲毫沒有出錯。
慕世宛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倒是遇到了淩疏芝,目光相接,慕世宛麵上什麼也不表露,按照現在身份應有的恭敬道:“夫人。”
兩個人都沒有想過,慕世宛還有恭恭敬敬叫淩疏芝為夫人的一天。慕世宛到底是做了多年王後,受一國頂峰的尊榮,為了魏紫吾竟願放下身段至此,倒讓淩疏芝頗為意外。
這日清早,魏紫吾同往常一樣,用過早膳,準備在園子裡逛一圈兒,突然喊肚子疼。
太子找的這穩婆極有經驗,聽著魏紫吾的抽氣聲,就知道她是提前發作了。
為了迎接今日,穩婆、醫婆都是早就找好,甚至連傅予州也被太子叫到都督府候著,惟恐有任何閃失。因此,雖然魏紫吾提前幾日臨盆,卻沒有引起任何慌亂。
慕世宛和淩疏芝都十分擔心 ,幸而她們可以進屋去。
魏嶢則站在產房外,他還是第一次守著女子生孩子,慕世宛生魏紫吾的時候,他並沒有在身邊。這種感覺對他而言格外陌生煎熬。
聽著自幼嬌寵的女兒發出一聲聲細細的痛吟,魏嶢緊皺著眉,此刻對太子的不滿達到極點。讓他的寶貝這樣小就懷孕便罷了,竟然這個時候也沒能趕回來。按照魏嶢的原定計劃,本是想等到魏紫吾二十歲,才讓上門女婿和女兒成親。
其實這還真不能怨太子,能有手段這樣快便攻入京城,處理好因皇帝和顧見緒而攪亂的一攤子事,都顧不上登基,就已在歸途中,除了太子,這世上大概也沒有彆的男人能做到了。純粹是這個嶽父太挑剔。
魏紫吾卻很慶幸太子不在場,她覺得,他要是在場,一定會忍不住闖進來的。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她一點也不希望太子看見。
那穩婆摸了摸魏紫吾的肚子,溫聲道:“娘娘,不要害怕,小太孫的胎位很正,隻要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很容易生的。”
魏紫吾點點頭,雖然下腹的痛楚一陣接一陣襲來,仿佛無休無止般,但她並不怕。
漸漸地,魏紫吾感到痛楚越來越劇烈,猶如撕裂一般,直鑽心肺,她緊緊蹙著眉,神魂也似飄走,耳邊什麼聲音也聽不到,直到最後聽到一聲響亮的啼哭聲,才仿佛回到人世。
眾人的心也跟著落了地,聽到嬰孩的啼哭聲,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穩婆更是激動地高聲報喜:“娘娘,是小太孫!”她瞧著手裡的孩子,好家夥,這個嗓門,這個力氣,真是壯實如一頭小虎,且一生下來就有一頭純黑細密的頭發。不虧是龍精虎猛的太子殿下的兒子。
這穩婆接生那樣多次,還極少見到第一胎生得這樣快,這樣順的。著實是老天眷顧,孩子並沒有折磨魏紫吾太久,就出生了。不過魏紫吾仍是吃了不少苦頭,她現在因為疲倦,看起來麵容蒼白剔透,頭發也微微濡濕,虛弱的樣子有種雨後梨花的動人之態,叫人望而生憐。
這穩婆難免又發出感歎,生孩子還能美成這樣的女子,也是她僅見了。難怪太子殿下那般疼寵。
魏紫吾早就有令,說她要自己給孩子哺乳。因此,小太孫被小心翼翼地清洗之後,裹在繈褓裡,抱著給淩夫人和外間的魏嶢看了看,又給抱回到了魏紫吾身邊。而不是抱到乳娘處。
魏紫吾湊近了看自己剛生出來的兒子,臉上露出笑意,心中被一種奇異的情愫所充盈。對方還太小,看不出像太子還是像她。但他緊閉雙眼,眼皮合成狹長的兩條線,讓魏紫吾覺得眼睛應該是更像太子的。
一名奶娘則上前道:“娘娘,小太孫約莫是餓了,娘娘現在便可以喂他。一定要將最初的乳汁給他吃,萬不可浪費了。”
“好。”魏紫吾點頭。她發現,這小東西果真是個貪吃的。眼睛都沒張,但已經知道不斷張合著一張小嘴,將頭左右轉動找東西吃。
魏紫吾的胸脯早就感到鼓脹難忍,乳汁已十分充盈,被服侍著解了衣裳,細致地擦洗□□之後,就要準備給孩子喂養。
慶州都督府的大門口卻有人大聲入內報:“太子殿下回來了——”
都督向崇等人都詫異不已,太子竟隻用了兩日便從京城趕到慶州?眾人立即趕出去迎接太子。
慶州眾人本就暗中投靠了太子,唯太子馬首是瞻,現下更知道,這是未來聖上無疑,自是以對天子之禮相迎。大家更是在心中重新有了一番認識,太子竟放著延後登基,也要先回來看太子妃和孩子,這對母子在太子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黑色的駿馬入了都督府,麵對跪了一地的眾人,高大峻挺的男人隻道了免禮,卻並未停下馬,而是急迫地直接策馬往魏紫吾所在的院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