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整個人就仿佛拉到極限的弓弦陡然繃斷,疲憊至極,如今竟是如同聾子啞子一般,半分不過問任何事。他的腿已叫傅予州給治好了,依舊享著太上皇的尊號和榮華,但整個人卻仿佛變得十分蒼老。
皇帝和顧見邃鬥了太久太久,可以說是皇帝一直有廢太子的心思。最初的時候是忌憚謝家,在謝家煙消雲散之後,又有太後做太子的後盾。在皇帝一步步將太後的權力也蠶食掉不少後,太子自己又羽翼豐滿了,甚至以連他也不能控製的速度壯大勢力。
因此,挫敗、恐慌令他做出許多打壓甚至是陷害顧見邃的事,為了權力,更是為了自己的心病。
而現在塵埃落定,始終失敗的皇帝在變成太上皇之後,也仿佛變了個人,鬥誌全無。從前在女色上放縱無度,現在身邊卻連一個妃嬪也不要了。住進了元後生前所住的鳳寧宮,且沒有入住正殿,而是住進偏殿。
對於堂堂太上皇來說,住在偏殿是不符合規製的,但太後聞言沒有多說什麼,任由對方去了。
太上皇甚至連他生平最喜愛的岐王顧見毓也不召見了。曾經,當他在知道顧見邃和顧見毓都喜歡上魏紫吾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有多麼的震動和亢奮。
他曆來將顧見邃和顧見毓兩個人,看作是他二哥和他自己的化身。顧見邃和顧見毓之間的關係,在他看來就是他二哥和他自己人生的再現,都是嫡子的身份,都喜歡同一個女人。太後都偏心大的那個。
因此他是一定要將皇位傳給顧見毓,也一定要讓顧見毓得到魏紫吾。
不過,因為魏嶢的關係,他並不希望顧見毓娶魏紫吾為正妻,隻想讓魏紫吾做個妾室就成了。故而他也放任顧見邃娶了魏紫吾,然後才讓顧見毓去搶,他就是喜歡看顧見毓把顧見邃的女人奪走。也借此想要激發顧見毓去爭奪皇位的野心。
然而,顧見毓讓他失望了,他對皇位的野心,居然還沒有顧見緒來得強烈。巨大的岑寂、失落和迷惘感籠罩著皇帝,讓他現在不願走出鳳寧一步,誰也不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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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邃登基的確拖了太久,袍服冠冕,一應事務都是早已準備就緒,隻等他歸來而已。第二日恰逢黃道日,自是舉行了大典。
正式繼位之後,一家三口都從東宮搬離。正好鳳寧宮被太上皇給占了,顧見邃理所當然地讓皇後住到了自己的寢殿。
隔日魏紫吾又帶著戎寶,去向現在的太皇太後正式請安。
這一次,慈頤宮可就熱鬨了。戎寶是未來的小太子,當然就有一大群皇族女眷,都趕來了慈頤宮,想要看看戎寶。
顧見緒一家去了安州。老大顧見衍卻是被召回京,恢複親王之位。老六顧見擎就更不用說了,一直都是太子.黨。至於老五,太後出於自己的用意,也讓他暫時繼續留在京城。
這些人的王妃們,還有其他郡王等宗室的女眷,今日都齊聚在慈頤宮裡。
章蘊長公主如今是大長公主了,她自然也在其中,魏紫吾這才突然想起,這位姑姑曾在醉酒之後叫自己爹的名字,現下她又和離了,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果然,到了午時用膳時,章蘊大長公主便對她道:“皇後的父親魏都護此回大敗綏海,又立一功,陛下接下來是該好生封賞了。”
魏紫吾也不好接話,就隻是笑了笑,轉過頭之後,想到自己娘親,卻將眉蹙得更緊了一點。
待大家中午一共用宴之後,魏紫吾享受著立後大典還未到來之前的自由和放鬆,尤其是她記掛著自己娘親初到京城,便向顧見邃請了旨,要讓慕世宛進宮看自己。
顧見邃早已命人給慕世宛做了玉腰牌,可以隨時出入宮禁。
而今日跟著慕世宛進宮的還有木丁,原來木丁是在昨日顧見邃登基的時候,正好被送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