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延光殿外,一眾命婦早就列隊等待著朝賀新後。今日這樣的重要場合,參宴的自然都是高品階命婦。
高品階命婦都有自己的圈子,大家相互都是認得的,還有不少人十分交好。因此,當這個大宴上突然出現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人時,便是個異數了。
尤其是…當這個人的相貌竟與新後如此相似。
想著侯府的淩夫人沒有再跟著回京,再看看慕世宛和魏紫吾的長相,大家心裡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個大概了。這一位隻怕才是魏紫吾的生母,也正是魏嶢要續娶的人…不過,這看著也太年輕了些,若非已知道魏嶢要娶妻,的確會有如顧熙樂般猜測是不是魏嶢大女兒的。
但這些八卦,誰都隻敢在心裡想想,沒人敢說出來。這個女子能出現在延光殿,已說明是當今皇上與太皇太後默許。皇上對皇後的喜愛有目共睹,連太後都睜隻眼閉隻眼,她們膽子再大,也沒有人敢在宮裡貿然言語。
但有一個人可不怕,這便是大長公主顧檀。她用有些不善的目光直直看著慕世宛,引得不少貴夫人都暗暗激動不已,看熱鬨不嫌事大,倒是不少人出於各種私心,希望大長公主與這女子衝突起來。
慕世宛任由眾人各色的目光打量,如老僧入定般淡然沉靜,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令人感歎她定力之足。
“陛下與皇後娘娘到——”就在顧檀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內侍們的聲音突然便由遠及近,一聲迭一聲,聲威十足。
眾位命婦沒有想到竟是顧見邃親自送的魏紫吾過來,都愣了愣,一起向帝後行禮,更是對今日正式冊封的魏皇後朝賀。
數名想要將女兒送進宮裡的貴夫人,看到新帝這般昂藏俊挺,龍章鳳姿,都是愈發迫切地希望新帝選秀。但看到這伉儷情深的帝後身影,又都悄悄皺了皺眉。
今日的魏紫吾,則是氣勢壓人,因為她知道,她得給自己母親做後盾。
魏紫吾接受完命婦朝賀,送走顧見邃,便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去牽慕世宛的手,道:“母親。”
慕世宛也笑著回握魏紫吾的手,仿佛理所當然一般。大家這才發現,在魏紫吾今日的氣勢下,這陌生女子竟也能不輸對方,始終優雅得體。
“大家可能還不認識,這位是秦國夫人,本宮的生身之母。”魏紫吾笑盈盈向眾人介紹。
眾人聞言都震驚了,魏紫吾竟毫不避諱地講出她們是母女的事實。不過,此女尚未與魏嶢成親,皇上就先封她為秦國夫人了,可見皇上對魏紫吾母女的偏護之心。
隨即太皇太後與太後也駕到延光殿。從前的薛皇後倒也還是成了太後,隻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太後不是當今皇上生母,沒有權柄,便沒有太多人理睬而已。
太皇太後被迎入首座,看了看慕世宛,倒是道:“皇後將秦國夫人介紹給大家了麼?”
魏紫吾笑道:“已介紹過了,皇祖母。”
一場大宴下來,也算君臣儘歡。在宴會散後,大家才在杜嬤嬤口中聽說,這位秦國夫人才是魏嶢的元配,兩人在青州成婚,生了魏紫吾。和離之後,魏嶢回京娶了第二任妻子淩疏芝。這次,魏嶢與淩疏芝和離,打算依舊和自己的元配再續前緣。
這樣一來,魏紫吾的身份便還是魏家的嫡長女,名正言順。
先前還有貴夫人暗自竊喜,想要通過魏紫吾的身世做文章,博取皇後之位,但看看太皇太後這態度,都打消了主意。連太皇太後都說魏紫吾是魏家嫡長女,彆的人誰敢說不是?
唯有喝醉酒的顧檀將太皇太後攔下,道:“母後,你居然就對紫吾的身份這樣輕易地揭過了?還接納了那樣的女人做老三的嶽母?”
太皇太後淡淡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顧檀繼續道:“母後,襄河陳家的大姑娘,你還記得吧,當初你親自為老三選的媳婦兒。那時生病了,現在已經好了。陳大姑娘一直都還沒嫁呢,據陳家說,便是因為陳大姑娘知道母後那時準備將她許給老三,心裡一直念想著,誰也不肯嫁。”又道:“念在陳大姑娘的一片癡心,母後也該將人接進宮才是,反正現在宮中處處空置。”
“說完了?”太皇太後終於淡淡道:“好了。哀家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不就是怨恨慕世宛,連帶著想給紫吾找點兒鬨心的事麼,最好是能真的分了紫吾的寵,你可就更高興。不是哀家說你,你對魏嶢那點兒心思,這樣多年都沒個著落,現在也該歇了。”
“母後!”顧檀不敢置信地看著太皇太後,對方說話竟一點不給她留情麵。
“你要記住,紫吾是戎寶的親娘。就衝著戎寶,哀家也不可能讓紫吾受委屈。”太皇太後說完,徑自離去。實則自己生的女兒,太皇太後哪裡有不疼的,不過是想點醒對方,以免觸怒顧見邃,吃虧的不過是顧檀。
見母後這樣冷淡,顧檀怔怔看著對方背影,終究是沒有再追上去…
輔國公與秦國夫人慕世宛的婚禮如期而至。新婚當日,賓客如潮,新帝更是連賜數禮,為這樁婚事增光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