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動(2 / 2)

何雲像一隻靈巧的小鹿一樣跳上副駕駛座,又被他趕到了後座去:“你太矮了,不能坐在前頭。”

何雲乖乖換到後頭。

車子開出去一截,包景善才悶悶道:“我也就去看看,要是情況和你說的有一點不一樣,我都不可能把那孩子帶出來。”

其實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中了什麼邪。

後座傳來一聲清脆的答應聲,倒終於顯出幾分天真爛漫來。

————

曲美芝從學校回來的時候,積攢著一肚子的氣。

家長會公布成績的時候,兒子的成績就是倒數的,叫她完全沒法抬頭見人,好容易挨到家長會結束,又被班主任特意單獨留下來,告了一堆狀。

曲美芝是很以自己這個高大敦實的兒子為榮的,也並不覺得同學間打打鬨鬨有什麼大不了的,能從彆的孩子那裡訛到錢也是他自己的本事,這世道,正經讀書有什麼意思,沒看她男人小學都沒畢業,賺得比這幾個臭老九多了不知道多少嘛。

隻可惜,這些念頭也隻敢在心裡想想。

就算不大看得起學校的老師,曲美芝骨子裡到底是有些自卑的,麵對老師的告狀,也隻能唯唯諾諾點頭答應,保證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她心裡煩,就想找個發泄的渠道,可是一推開門,看到空蕩蕩的家裡,她的打算全落了空。

那個死丫頭,跑哪裡去了?

還有她兒子,又到哪鬼混去了?!

曲美芝心裡的火更盛了。

她這時候並沒有想到,何雲已經跑了。

一個屁點大的鄉下丫頭,人生地不熟的,兜裡也沒錢,能跑哪裡去。

再說了,曲美芝壓根不覺得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有跑的膽子。

她隻在猜,說不定是兒子把那丫頭給帶出去了,也不知道搞什麼鬼。

曲美芝也懶得去找,隻想著等他們回來,用笤帚好好教訓那個小丫頭片子一頓,免得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隨便往外跑。

這麼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三點多,把手裡的錢全都砸在街機廳的何軍,才慢悠悠的往家裡晃。

回到家,一看到他媽,這孩子馬上低眉順眼起來,看起來老實得不得了。

曲美芝早等得心浮氣躁,一聽到開門聲,就拿著笤帚過來,可是看到何軍背後空空如也,她一愣:“何雲那個死丫頭呢?”

何軍也愣住了:“她不是在家裡看門?”

何軍其實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自己跑出去玩,留那丫頭在家裡當墊背,這樣等他媽回來,就算有氣,也肯定發在何雲身上,等他回來,頂多再聽幾句囉嗦就沒事了。

可惜算盤打得嘩啦響,想法卻全都落了空。

何軍一進門,他媽第一句話問何雲,然後手上的笤帚直接就奔他身上來了。

“我叫你亂跑,”曲美芝氣急敗壞的罵,“你個沒出息的,讀書讀不好,看個家都看不了,要你個廢物還有什麼用!當初不如直接把你摁在河裡溺死,免得操了這份心!”

何軍當然也不會乖乖讓他媽打,扭頭就往門外跑,一邊大呼小叫什麼打人啦,他媽要殺人啦之類的渾話,倒是叫鄰裡街坊又看了好一陣熱鬨。

等到何大平回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他渾身冒著酒氣,衣服上還有些劣質的脂粉香,臉色潮紅,走路也歪歪扭扭的。

曲美芝一看到男人這樣子,心裡的火更加高漲起來,撲上去又想和何大平撕咬起來。

何大平可不慣著她,大掌一揮,就把曲美芝扇了兩三米遠:“死婆娘,你發什麼瘋呢!”

曲美芝被男人打了,神色恍惚,捂著臉,狠狠的瞪著他:“你是不是又跟那個小表子鬼混去了?家裡亂成一團,你倒是有閒錢養外頭的糟貨!”

何大平不耐煩的皺皺眉:“說了都是應酬而已,我要談生意呢,家裡出什麼事了?”

曲美芝嚎啕一聲,直接趴在地上又哭又叫:“還不是怪你,非從鄉下帶過來那個死丫頭,現在跑了!”

“什麼?”何大平一驚,背上一陣白毛毛汗,酒意都徹底消了。

“她怎麼會跑的?跑哪裡去了?”他質問曲美芝。

“誰知道呢,”曲美芝還是在地上嚎,“說不得你媽把她的身世都說了,人家找自己的親媽去了唄!”

“那不可能!”何大平對此毫不懷疑,“說不定是你平時太刻薄,叫她懷疑了……警察找過來沒有。”

一說起公家,曲美芝也不敢再嚎了,她心裡其實也虛得很,臉色白得紙一樣,搖搖頭低聲說:“沒有……她總不至於去報警吧?”

“報警了我們也不承認就是,”何大平使了蠻性子,“父母管教自己的閨女,誰能說什麼,打死了都不關彆人的事!”

“現在總歸先把她找回來,”何大平想了想,“找回來就直接往鄉下送,既然不願意在城裡享福,給她找個男人好好敲打敲打就是。”

“可不是這個道理。”曲美芝也連連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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