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病(1 / 2)

俞瀚宇也清楚他二叔的想法。

俞瀚宇的爹其實是俞家的長子,隻可惜死得早,除了二叔,後麵幾個叔叔都是老爺子續弦生的,和他關係更加疏遠,相比之下,反而是二叔上位對他更有利。

但是這點家族裡的陰私到底不好為外人道也,確定了合同,那個朋友想要圍觀的請求,也隻能被他委婉拒絕了。

然後,他就主動接下來幫慕之雲收集材料的活。

慕之雲接這個事,說好是做一件收一件的錢,稍微小件簡單的,差不多5萬到20萬一件,依然是材料任選,從倉庫裡挑就是。

現貨現結,簡單直接。

這邊商定好了要做的款式和件數,俞瀚宇就照著慕之雲的要求,搜羅了一大堆倉庫裡的藥材送了過來。

係統對原材料的要求極細,但是分量確實不多,比如桂皮,它也有很多品種,隻需要選擇其中三種,分彆提供一小截小拇指長,沒有處理過的樹皮就行,另外的桂枝,桂葉,桂果,也都是可以單獨算一種藥材的,各取一片樹葉,或是樹枝果實上傳係統,也就夠了。

還有些新鮮原材料不好保存的,俞瀚宇也答應叫倉庫押車的額外幫著多帶一份回來就是,反正也不費什麼事。

於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先前讓慕之雲費了半天神,才勉強湊到兩百來種的進度條,一下子往前麵衝了一截,跳到了30%。

獎勵界麵,也彈出了一顆強身健體丸。

慕之雲從係統倉庫取出了這顆藥丸。

她還是第一回親眼見到這東西的真麵目。

強身健體丸大概隻有她食指指甲蓋大小,圓滾滾的,表麵呈現一種黯淡的紅棕色,看起來並不怎麼顯眼,卻帶著一股叫人聞著就神清氣爽的清香,服用說明顯示,這種藥丸可以直接吞服,也可以化水喝下,哪怕是絕症患者,隻要服用了這麼一丸,也能夠慢慢回複健康狀態,不過這種狀態隻能保證一年,再往後,該生病還是會生病,並不能讓人永葆健康。

即便有這種限製,慕之雲相信,這種藥丸依然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神藥。

隻可惜,這東西要的兌換值實在是太高了,她唯一能做的,也隻是保證自己和家裡人的健康。

慕之雲把自己手上這顆藥,直接吞了下去。

雖然目前看起來,這個係統處處都是為了她好,但是麵對這個不明來由的金手指,慕之雲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警惕性,所以之前明明湊夠了兌換值,她也沒有急著讓家裡人服用。

她本來想的是,要是家裡有人生病,就馬上兌換出來治病,可要是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她就等湊到4000的時候,自己先換一顆試試,確定了沒問題再讓家人吃。

雖然媽媽還有外公外婆的身體目前看起來都沒有大礙,但媽媽是典型的亞健康狀態,外公外婆則都已經上了年紀,各種基礎疾病也有不少,早早吃一顆,總是沒有壞處的。

藥丸一入口就瞬間融化,仿佛一股氣流消散在她嘴裡。

自從加點越來越高,慕之雲發現,她對自己身體的控製能力也越來越強,不單單隻是五感更加敏銳或者動作敏捷,甚至連某些食物吃到口中,對身體會有什麼好處或者什麼傷害,她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到。

也因此,才有了這回的試藥。

強身健體丸的效果確實出眾,她的感覺,也更加明顯。

身體的沉屙仿佛瞬間被洗滌一空,五臟六腑都舒坦了,渾身都異常輕盈,好像輕輕彎一下膝蓋,就能直接跳到房頂上去。

當然,能飛隻是錯覺,但身上也是真舒服。

就連麵板上的數值,一項力量一項耐力,都往上各增加了一點——看起來,她的亞健康狀態也嚴重影響了她的身體數值。

這麼想一想,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又過了兩天,等確認真的沒有什麼副作用,慕之雲才把剩下的三顆強身健體丸也一股腦的兌了出來。

兩位老人容易哄,慕之雲隻說這是班上同學推薦的補品,說是對老人的睡眠特彆有好處,二老就沒有多餘懷疑,隻覺得孩子孝順,很順利的就服了下去。

大約老人的身體機能比年輕人差了不少,回複速度慢,所以感覺不深,但也覺得神清氣爽,有一種難得的舒服勁。

要哄媽媽吃藥,難度可高了不少。

慕清本來就是生物專業畢業的,後來從事的也是相關行業,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街頭大力丸的傳說,對女兒捧過來的小丸子也隻是一笑置之,還勸女兒不要相信那些街上的瞎話,這種丸子,多半就是麵粉和著水,再加一點香精做出來的。

但是慕清再專業再理性,麵對女兒的撒嬌還是忍不住心軟,終於無奈把那顆麵粉丸子吃了下去。

吃的時候,她還忍不住感歎,這個丸子的調香肯定是用了心配的,溶解速度也特彆快,不說真實效果,給人的感覺倒真是不錯。

除此以外,身上似乎是輕鬆點,頸背的僵硬感也有所緩解,還有腹痛,之前已經隱隱約約持續大半個月了,那丸子吃下去,疼痛好像也減輕了不少——當然,慕清覺得,這些肯定都是安慰劑的效果而已,要是真有什麼神藥能夠這麼快見效,那十個諾貝爾都算是少的。

這天晚上,慕清睡得格外好,早上起來的時候,也覺得頭腦分外清明。

她感覺有些古怪,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古怪,隻能先放下心裡的疑惑,上班去了。

這天正好碰上生物研究所開始職工大體檢。

這種體檢每年都會有,每回也總能查出一堆大病小病,去年的體檢報告上,慕清就有乳腺小葉增生,左肺一處鈣化點,還有輕微的胃潰瘍和腎結石等等等等,問題不少,但是也都是些可有可無,不大需要處理的小毛病。

人到中年,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不算病,但是也挺煩人。

今年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照她同事感慨的那樣:體檢這玩意,要麼什麼都查不出來,但要是查出來,一般都是等死的大病了。

這幾年,單位裡也確實有幾個同事,原本看著好好的,可是一查出來就是癌症晚期,沒多久就過去了。

人生無常,不過與此。

照例抽了幾管血,拍了片子做了心電圖,還有一係列簡單的觸診和婦科檢查,半天時間就過去了,回實驗室的時候,慕清還看見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同事在唉聲歎氣,說自己最近身體好像出了什麼問題,一天到晚渾身沒勁,還特彆容易冒虛汗。

“你不是到更年期了吧?”旁邊有個同事心直口快道。

“說什麼呢!”之前歎氣那個同事又不樂意了,“我才多少歲,哪會這麼快就更年期!”

其實仔細算算,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年紀了。

明明沒多久之前還是小少女,無憂無慮的,一晃眼,就要變成大媽了。

那個同事唉聲歎氣得更加厲害,慕清眨眨眼睛,也跟著無聲的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怎麼忽然就無緣無故的感春傷秋起來。

又過了小半個月,一個辦公室的文員才把職工的體檢報告送過來,一堆厚厚的報告裝訂成一本本的小冊子,整整齊齊的堆在實驗室一角,實驗室的主任帶著厚厚的眼鏡,慢吞吞的拿起一本,看看封麵上的名字,就把那人叫過去,單獨把體檢報告遞給他。

早幾年還不是這樣的流程,大多數人也沒覺得體檢報告是什麼值得保密的事情——就跟工資單一樣,反正大家都拿著差不多的錢,也沒有所謂隱私不隱私的了。

這兩年卻不一樣了,工資單的水平開始大幅波動,體檢報告也成了很私密的事情,輕易不好叫彆人看到的。

叫了一圈,其他人都拿到體檢報告了,隻少了慕清的。

“啊,”實驗室主任仿佛意識到什麼一樣,輕輕的看了一眼自己實驗室最漂亮也最能乾的研究員一眼,眼睛裡藏著憐憫:“辦公室那些小年輕做事總不靠譜,估計是漏了,你去問問吧。”

慕清不太在意:“沒事不急,我手裡還有點事,忙完再去問。”

“還是先去問問,工作上的事情不急。”主任又強調了一句。

慕清還沒反應過來,她旁邊另一個研究員忽然也悄聲催促:“是啊慕姐,還是去問一問,至少圖個安心。”

慕清眨眨眼,這才想起單位的老規矩。

大多數時候,體檢確實是檢查不出什麼病的,可要是檢查出來了,那報告也不可能直接發下來,而是把職工請去辦公室,再找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姐,單獨來聊。

至於聊什麼,生病的那人沒心情說,老大姐也嘴緊得很。

慕清忽然意識到,這一回,她或許就能知道,究竟要聊些什麼了。

果真,才一走進辦公室說明來意,就有一個一臉笑模樣的老大姐走過來,把慕清單獨拉到一個安靜的小房間,說要和她說說貼心話。

慕清跟著對方走進房間,然後直接問:“我的體檢報告,結果是不是不太好?”

老大姐看著慕清,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歎氣:“確實有點小毛病,不過咱們及時治療,肯定很快就能好了,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單位總歸不會不管你的,你隻管安心去治就是。”

慕清接過自己的體檢報告,快速的翻看起來。

很快,她就看到了被特地折角的那頁:初步診斷為中晚期胰腺癌,建議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中晚期胰腺癌啊……

慕清自己就是搞生物醫學的,當然知道胰腺癌是什麼,更知道中晚期胰腺癌的危害性。

如果說癌症是現代最可怕的疾病之一,胰腺癌,就是癌中之王。

它的惡性程度高,容易擴散,早期不易發現,一發現,常常就已經到了晚期。

這種癌症因為特殊位置的關係無法切除,隻能化療,而且預後極差,5%的一年生存期,1%的五年生存期,一旦確診晚期,簡直就和直接拿到一張死亡通知單差不了多少。

慕清是個最穩重堅強的女人,孩子丟了她努力找,和丈夫離婚,連眼淚也不流一滴。

可是現在,看著這頁體檢報告,她還是忍不住一陣恍惚。

她的孩子……才剛找回來沒多久啊!

雲雲聰明又懂事,但是因為過往的經曆,所以格外粘自己,慕清也覺得,對這孩子,她好像怎麼寵都寵不夠。

十二歲的小姑娘,剛上初中,還有好長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要過呢,她之前缺失的那段童年,慕清早就琢磨著,一定要滿滿的補償給她。

可是自己怎麼就生病了呢?

她又還能不能撐到,孩子成年的時候?

向來無所畏懼,自信滿滿的慕清,這一回,終於不確定了。

她就像所有柔弱而又不得不努力撐起生活重擔的母親一樣,竭儘全力挺起脊梁,可是淚水,依然不小心潤濕了她的眼眶。

她怎麼就生病了呢?她要是真走了,老父老母的身體也不太好,怕也撐不了多久,要是那個未成年的孩子落到她親生父親那邊,麵對那群如狼似虎的親戚,還不會被直接撕碎了!

光是想一想她的孩子可能遭遇的狀況,慕清就覺得不寒而栗。

不行,她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慕清想。

收到體檢通知的第一時間,慕清想的不是怎麼治療,也不是自己還能活多久,而是絞儘腦汁的想,怎麼更好的為她的女兒鋪好後路。

然後就想到了國外的信托基金。

慕清其實非常有錢——隻不過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而已。

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她就已經拿到好幾個專利,光是轉讓費都是一筆很大的錢,後來那筆錢她也沒帶回國內,而是留在當地做投資,這麼多年過去,那筆錢早就滾成了一筆天文數字。

後來結婚生子,她也沒叫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竟然在國外還有這麼一筆巨大的財富——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可能潛意識也在隱約的保護自己。

後來孩子丟了,錢再多也找不回來,她又開始認真研究DNA檢測技術,甚至拿著自己的錢做研究,隻希望這項技術能夠更快普及到全國,那樣,她的孩子才更有希望找回來。

即便如此,那筆海外賬戶裡的錢依然持續不斷的往上翻,絲毫不見減少的跡象。

設置信托基金的事,慕清其實早幾年前就想過。

國外的有錢人好像很喜歡用這種方法,來給不知道能不能成器的孩子留一份保障,那時候她還沒有把孩子找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但也想過,要是好容易孩子回來,但是她已經不在了,又該怎麼辦。

孩子父親那邊是一點都不能指望的,自己家這邊親緣又單薄,隻有一個在國外的妹妹,可是那個妹妹從小跟她就不親,跟沒有也差不了多少。

總而言之,錢肯定是要留給孩子的,但是又不能太多,免得招惹來太多牛鬼蛇神,要是孩子弱一點,手裡又有一大筆財富,隻會被人給生吞活剝了。

可也不能太少,至少不能少得沒有辦法舒舒服服生活。

信托基金的領取方式也是要細心考量過的,是每年領取還是每個月領,孩子要是沒有成年怎麼辦,成年以後,那筆錢又該怎麼給?

三年前,慕清就和自己在國外的律師商量過這個問題,當時的結論是如果孩子還沒有成年,每個月給她一萬美金,一直持續到孩子三十歲,才能自己獨立支配這筆錢。

為什麼設置三十歲這條線,是因為慕清擔心孩子太年輕,貿貿然得到這麼一大筆錢,反而不是好事,可是等年紀大些,巨額財富的衝擊程度應該也小了很多,到時候,孩子應該也明白要怎麼用這筆錢了。

但是現在,孩子已經找回來了,而且看起來,比她之前期望的還要聰明得多。

那麼這一回,就不需要等那麼久了……慕清想,隻要孩子十八歲成年,她肯定就能好好支配這筆錢,不需要擔心其他人的覬覦了。

最大的問題,還是前夫那一家人。

慕清其實就和那一家人相處過很短一段時間,但是也足夠看清那一家子愚昧短視又貪婪的真麵目,一萬美金,應該能夠很好的震懾住那群愚蠢的家夥,叫他們不至於太虧待孩子。

當然多好也不至於,但是隻要有這筆錢,雲雲至少能被妥妥當當的照顧著,直到成年。

成年以後,就看她自己的了——慕清相信,自己的女兒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她就這麼冷靜的,在自己的工作筆記上一筆一劃規劃著女兒今後的生活,並試圖在自己的最大能力範圍以內,讓那個孩子,生活得更好一點。

然後,她又給國外的律師發了一封郵件,再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了一張詳詳細細的清單,然後才去跟主任請長假。

實驗室裡,這時候氣氛格外的壓抑,沒有一個人大聲說話,所有人都在偷看慕清。

這個實驗室的女神,幾乎無往不利的存在,真的,生病了?

所有人都衷心希望,是醫生的診斷出了錯。

就連主任,也不願意馬上批準這個長假。

他握著鋼筆,筆尖在請假條的末尾停了一會,直到墨水都暈出小小一團,才似乎突然回過神,提高筆尖:“現在說什麼都還早,這樣,我先給你半個月的假,先去醫院複查一下,說不定,就是體檢的時候搞錯了呢。”

體檢,甚至是醫院的檢查結果出錯,本來就不是很罕見的事情,這年頭,街頭巷尾都經常有老頭老太大聲議論著,誰家的檢查結果弄錯了,結果白白切掉了一截腸子,或者在醫院折騰半天,錢都花了,結果人壓根沒事之類的軼事。

但是,慕清是不會指望這種傳奇故事一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雖然她之前的經曆,就已經夠傳奇了。

慕清也不忍心拒絕主任的好意,臉上還帶著笑:“好的,那我就謝謝主任了,我休息幾天,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然後,她就拿著些私人物品,靜悄悄的離開了,似乎並不願麵對太多長籲短歎,或者,某種越界的關心。

比如某個實驗室的大小夥子,竟然還跟她這個老大姐直接求婚了。

也不知道這年輕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同情和衝動,才讓他說出這麼離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