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道歉(2 / 2)

慕清現在也有足夠的分量說出這種話,甚至再鬨大一點,叫主編親自來跟她們家道歉也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蕤複康如今已經成為了全國上下,甚至國外都趨之若鶩的救命神藥,其間的威勢,根本不是一件小報社的主編能夠比擬的。

齊世新坐在報社的辦公室裡,聽了一陣其他人關於自己那篇報道的議論,不由得意的哼笑一聲,喊了一聲實習生,要他幫自己泡一杯熱茶過來。

他其實也算報社的新人,隻不過比實習生的資曆稍微高了那麼一點點——他的年紀並不算輕了,先是在地方報社打滾了幾年,然後才想辦法調到京城來的。

對任何一個新聞人來說,京城才是全國輿論的中心點,也是最有前途的地方。

這人的學曆也不算低,雖然不是京城大學畢業的,但是仔細論起來,他的母校在新聞界才是真正的勢大力強,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走到師兄的門路,調到京城的大報來。

雖然年紀老大不小了,雖然在異鄉舉目無親,但是齊世新是抱著一番要做大事業的念頭,來京城闖蕩的。

而對新聞人來說,所謂的大事業,自然要從幾篇重磅新聞開始。

隻可惜他進的是教育口,不算報社裡的大熱門不說,天然也少了熱點和爆點。

每年最熱鬨的時候也就報道一下高考的各種花邊新聞,或者歌頌一下學校老師,采訪一下優秀的學生,實在沒什麼意思。

對齊世新來說,新聞就是要乾大事的,激發廣泛討論,搶熱點爭頭條才能名留青史,光是謳功頌德有什麼意思?

他去年都無聊了一年,本來以為今年也一樣會繼續無聊下去,沒想到卻碰上了一個鼻孔朝天的小丫頭,叫他作為媒體人的天線,一下就豎了起來。

最開始,齊世新很不喜歡那個拿了金牌,還選修文科的小丫頭——他當年在高三辛辛苦苦備考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輕輕鬆鬆能拿滿分的家夥。

但是後來,他忍不住就喜歡上這個老是大放厥詞的小丫頭了——畢竟這可是送上門來的爆點,不用白不用。

齊世新當然清楚民眾對於高考,對於大學的熱烈關注——就算家裡的小孩還在上幼兒園呢,家長就已經忍不住開始討論起讀大學的事情了。

如今哪條街上沒有幾個自稱對填誌願了如指掌的家長——哪怕他的孩子隻能念個職校,也不耽誤家長吹牛的。

一個輕率的,放棄最好的理科專業保送資格,轉學文科的天才少女,一個高考誌願填得匪夷所思的考生——齊世新知道,這就是大眾最喜歡看的新聞。

至於有意模糊這個天才少女曾經取得的成績,或者不提她高考估分之類的事情,對於齊世新而言隻是小節,能不能寫出一篇爆款采訪稿才是重點。

靠著這篇采訪稿,他說不定就能調離教育口,去做自己最想做的社會口,那才真正能讓他大展拳腳的地方呢。

齊世新正遐想著,等他正式調去做社會新聞,又要怎麼搞出大事的時候,忽然,報社的主編喊他去主編辦公室一趟。

“你要真調動成功,可一定要請哥們吃餐飯。”齊世新邊上的同事笑著調侃道。

“大字還沒一撇呢,”齊世新很謙虛的笑,“不過要是萬一真成功了,那肯定是要請客吃飯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推開主編辦公室的門那一刻,齊世新內心裡充滿了躊躇壯誌。

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能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可是出乎意料,推開門,齊世新正對上的,卻是一張十分嚴肅的老臉。

大多數時候,報社的主編並不是一個親切隨和的人,但是因為師兄就是主編的東床快婿,再加上他和齊世新也是校友,所以多多少少,還是存著幾分校友情的。

至少,就算沒有笑臉,也不至於這麼嚴肅的板著臉。

“主編,聽說您叫我有事?”察覺到氣氛不對,齊世新很乖巧的問道。

主編的臉色依然沒有絲毫和緩,直接把手裡的一份報紙甩了出來:“這篇稿子是你寫的吧?”

齊世新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發現就是他最近發表的那篇采訪稿。

“是……是啊,”齊世新很謹慎的回答,“您之前不是審核了一遍,還誇我熱點抓得好呢。”

也就是那一次,主編露出了把他調到社會口的意思。

“放屁!”沒想到主編直接翻臉罵道,“你這叫抓熱點?你這就是直接製造社會矛盾,博關注度,毫無底線!”

齊世新都差點被他直接罵懵了。

這才剛誇了不過幾天呢,主編的態度怎麼一下子360度大轉彎了?

“你準備準備,等一下就跟我給對方道歉去,”主編很不耐煩的說,“這回報社的臉都被你丟儘了,竟然出了這麼一篇糟粕文章。”

齊世新馬上反應過來:“主編,是不是……那個考生的家長有點關係?那也用不著怕人家呀,咱們報在京城裡好歹也是大報,要是連說真話都不敢了,那還談什麼新聞自由。”

他也隻想得到這一個原因,才能叫主編變臉這麼快了。

主編的臉色微微一滯,又瞪他:“說什麼胡話呢,文章寫的不好承認就是了,扯那麼大做什麼,你跟我去好好認個錯,再登個道歉啟事,這事兒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聽起來,這還是個一般人惹不起的。

齊世新心裡更彆扭了。

他自認自己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不畏權勢,堅持真理,再說了,要是在國外,他們可是地地道道的無冕之王!

齊世新努力挺一挺單薄的胸脯:“那要是不覺得自己錯誤怎麼辦?”

“你要是不老老實實認錯,就不用乾了。”主編毫不猶豫說。

齊立新瞬間認慫。

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逼逼叨叨:“我那篇文章又沒有故意醜化,不過是拋出一個觀點,供大家討論而已……”

“你還想不想繼續乾了?”主編不耐煩的問道,覺得這個小記者實在太不懂事了。

齊立新於是乖乖閉嘴,什麼都不敢說了。

兩個人坐飛機——飛機票扣的是齊立新的工資,直把他肉疼得哆嗦——終於來到慕之雲所在的城市。

但是去酒店一問,才發現他們來晚了,人家前腳剛走。

“這算什麼事呢!”本來一想到機票錢就覺得肉疼,結果還撲了個空,齊立新心裡難受得都開始哆嗦了。

“繼續找人去,總要讓對方把這口氣給順了,你這次才算過。”主編板著臉說。

齊立新……也不敢說什麼了。

到了下一個城市,他們才總算堵到了人。

出乎意料,慕之雲的媽媽,那個傳說中權勢滔天的大人物,不過是個清瘦的女人,年紀看著不算大,話也不多。

但是齊立新已經徹底沒了脾氣,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葳蕤藥業的老板,蕤複康的發明者,一個活著的傳奇。

這位老板行事低調,也從來不肯接受媒體的采訪,但是作為新聞人,誰會不想采訪這麼一位傳奇人物呢?

要是能發一篇關於她的稿子,彆說在國內了,第二天這篇文章就能被幾十個國家的主要媒體轉載。

要知道,如今蕤複康已經被公認為近十年來最重要的一款新藥,其在曆史上的地位甚至能比肩青黴素。

上個月,齊立新還記得,幾十家國外藥廠為了搶購這種新藥的專利權,差點直接打起來,這事甚至還鬨上了新聞,但是葳蕤製藥的老板卻拒絕了高達上百億的天價收購費,隻說不會她不差錢,不會轉讓專利,如今產品還不能量產,而且產量有限,所以隻能優先供給國內使用,暫時還不會考慮國外市場。

這事兒一傳出來,可彆提多解氣了,就連齊立新這種樣樣都覺得國外更好的人,也忍不住想,國內,某些方麵還是很不錯的。

至少,咱們研究出了一種這麼厲害的新藥,讓彆的國家哭著喊著想送錢都買不著!

但是,齊立新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得罪的竟然是這位的女兒。

有那麼一位厲害的母親,女兒天才,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齊立新慫啦吧唧,垂頭喪氣,無比誠懇的道了歉。

慕清卻說:“跟我道歉沒用,你跟我女兒說去。”

然後,齊立新又可憐兮兮的,對著那個他之前很瞧不上的小丫頭低了頭。

但是這邊剛認了錯,其他的心思又浮了上來。

不得不說,這個記者還真有點無冕之王的厚臉皮,老老實實道歉認錯完了,他又馬上說:“慕總,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我真特彆崇拜你,既然有這個緣分見麵,可不可以給我一個采訪的機會?”

慕清和慕之雲都忍不住樂起來,然後毫不猶豫把這個打蛇隨棍上的厚臉皮給趕走了。

不好意思,她們沒興趣裝大度,更加不可能把成名的機會送給這麼一個造謠亂說話的玩意。

於是,齊立新隻能抱著受傷的荷包,提心吊膽著這份不一定能保住的工作,跟著主編,垂頭喪氣回去了。

“看見了?這就是記者,”等到道歉的人走了,慕清借機教育女兒,“非常麻煩的一群人,麵對大新聞就像是瘋狂的蒼蠅,但有時候,又挺有用。”

“比如什麼時候?”慕之雲好奇的問。

“比如發布新藥的時候。”慕清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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