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烏發如雲, 披散在枕頭上,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得讓人心疼, 諾王爺在床邊坐下, 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了女人的腹部。
薑春意悠悠地醒來,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眼睛緩緩地睜開, 她一睜眼便看見守在她床邊的男人, 薑春意臉上露出虛弱的笑容, 柔若無骨的手放在了諾王爺的大掌上。
“春兒你醒了。”
見薑春意醒來,諾王爺動作輕柔地將她扶了起來,攬在懷中:“春兒, 你懷孕了, 我們有孩子了......”
沒有人知道諾王爺此時的心情是如何激動,那些懷疑的目光,背後的竊竊私語, 他終於可以挺直了腰板, 事實赤果果地打了那些人的臉。
他不是不能生, 隻是那些女人沒有本事, 看春兒過門才多長時間便有了他的孩子,全都是那些女人的錯。
薑春意的手放在了肚子上麵,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趙靜,看你如何跟我鬥,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便是占了王妃的位置又如何?
薑春意懷孕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德妃的耳中,她激動地站了起來,那端莊的模樣瞬間破了功,她就知道那薑氏是個有本事的,這肚皮就是真氣,老九這次可真真是把那頂不能生的帽子給去了。
這京城就從來都沒有秘密,薑側妃懷孕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鎮安侯府,秦氏得了消息的時候,當時便將那最喜愛的茶杯給砸了。
“薑春意那賤人!”
秦氏恨得咬牙切齒,想她女兒一生都無法懷孕,這幾天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不過是幾天的功夫整個人便整整瘦了一圈,而那個諾王爺,女兒已經離了諾王府幾天時間,他竟然都不曾察覺,甚至在那朝堂智商侯爺問起女兒近況如何時,他竟舔著臉說女兒的身體已經大好,很快便能回侯府去看看。
這番話一出,那鎮安候當時便對這個男人寒了心,在他還需要鎮安侯府支持的時候他便敢如此忽視他的女兒,便是這個男人真的登上了皇位,又怎會對他們家族照拂?
更遑論女兒已經被下了絕育藥,這諾王爺當真好手段,便是等到靜兒做了皇後,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一個生不出皇子的皇後,又怎麼能坐穩那個位置,到時候,說不定諾王爺還會用這個做借口,對鎮安侯府下手。
鎮安候心中起了嫌隙,便慢慢地開始與諾王爺疏遠,可那諾王爺卻一心沉浸在自己即將做父親的喜悅裡,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鎮安候的疏遠。
這朝堂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鎮安候的動作其餘幾個皇子都看在眼裡,很快鎮安候便收到了幾個有意追逐皇位的皇子拋來的橄欖枝。
鎮安候雖然已經勢弱,可畢竟是綿延了數百年的大家族,手中的力量不容小覷。
孫暢對這朝堂之事並不太懂,這些天她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隻是忙著修補那趙靜的靈魂。
將自身的靈魂之力渡給趙靜之後,孫暢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這些天趙靜的變化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得知了自己被下了絕育藥之後,那趙靜便沒了活下去的意誌,任由自己的靈魂緩緩消散。
孫暢就是想不通,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何至於讓她如此?難道男人比父母責任更加重要麼?
趙靜自己沒了生存的意誌,便是孫暢可以救她這一次,等到她離開了這個世界,趙靜還是活不下去,孫暢覺得眼下已經成了死局,隻能下猛藥,司馬當成活馬醫,左右最壞也不過是眼下這種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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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靜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會以現在的模樣回到王府。
孫暢帶著她,穿過王府朱紅色的院牆,進入了她生活了五年之久的諾王府中,花園裡的牡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挖走了,種上了清一色的月季,那邊湖上她最喜歡的小榭也被拆除了,鏡麵一般的湖上再也看不見那棟碧波榭的蹤跡。
她親手布置的東西被移除得一乾二淨,除了那淑陶苑,這偌大的王府竟然沒有了她存在的痕跡,王府的奴婢們隻知薑側妃,而不知還有她這個王妃。
趙靜進了她住了五年之久的淑陶苑,她離開的時候,枝頭的頭發還隻是花骨朵,不過隔了短短幾天的時間,花瓣便已經舒展開了,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遠遠看去如同粉色的雲海一般,一陣風吹過,花瓣飛舞,像是下了一場花瓣雨般,地上很快便鋪滿了一層厚厚的花瓣。
趙靜進了屋子,隻見滿地都是她的衣物,她甚至看見她那幾條貼身穿的肚兜就那麼赤果果地扔在地上,雪白的段子上,沾滿了汙漬,那一片片褐色的汙漬像是一支支利劍一般插入了趙靜心底,讓她那已經枯死的心因為憤怒而微微跳動了起來。
這一刻,她徹底的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