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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聽看到這些碎片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否定了一下, 但紙上的顏色拚接、線條陰影都那麼熟悉, 讓她不得不認定這就是昨天看過的那幅畫, 但是想到申屠川剛才對自己說的, 又覺得他沒必要騙自己。

她蹙了蹙眉, 不由得走了過去。

正在打掃的傭人看到她嚇了一跳, 忙鞠躬問好:“季小姐好。”

“你好。”季聽朝她點了點頭,隨後指著垃圾堆裡的紙問, “我能看看這些東西嗎?”

“有點臟啊……”傭人為難, “要不我先拿去水龍頭那邊衝一下再給您?”

“不用, 我就是看看而已,你有多餘的手套嗎?借給我一隻。”季聽問。

傭人忙將手上的手套脫一隻給她,季聽戴上後就蹲了下去, 把碎片一點一點的拚到一起,逐漸拚成了一張沒那麼完整的畫。

就是那張。

季聽抿了抿唇,下一秒神色回歸正常, 仰頭看向傭人問:“這畫好好的,為什麼要撕了啊?”

“我也不知道, 管家讓清理的時候已經是撕碎的了, 應該是先生吩咐的吧,管家最聽先生的話了。”傭人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關心一張碎紙,但想著也不算什麼大事, 於是照實回答了。

季聽點了點頭:“這樣啊……”

她本來還想再問, 身後突然傳來穩重的聲音:“季小姐, 您怎麼跑這兒來了,我都等您半天了。”

季聽頓了一下,下意識的把手套脫掉站了起來,故作無事的笑了笑:“沒事,我還以為你要把車開到院子裡,所以就在這裡等著了。”

麵對突然出現的管家,她幾乎是本能的撒謊了。

“是我的錯,我忘了告訴季小姐了,車是直接從停車場繞行到了大門口,季小姐得去那邊等著才行。”管家溫和的笑,慈眉善目的樣子很容易叫人放下戒心。

季聽朝他走去:“沒關係的,是我們沒溝通好而已,麻煩您送我回去吧。”

“這邊請。”管家說著,便給她讓出了一條路,等季聽走過去後,他淡淡的看了打掃的傭人一眼,抬步便跟著離開了。

一路無話,季聽到家時心裡還亂糟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格外在意那幅畫,不管做什麼分散注意力,腦子裡都會出現那幅畫的影子。

一直到深夜,她還是這個樣子,無奈到對門敲了敲門,等季舟舟打著哈欠開門時,她訕訕的笑了一聲:“能聊一聊嗎?”

季舟舟頓了一下:“請。”

季聽走進屋,順手幫她把桌子上的外賣盒子收拾了,看到墊在盒子下麵的,說,頓了一下後拿起來:“你看完了嗎?”

“還沒看呢,我最近沒有時間,”季舟舟說著,不拘小節的躺到了長沙發上,“你要跟我聊什麼?”

季聽搬了個小板凳到她對麵坐下,盯著她認真的看了半天後,才小聲詢問:“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

“打住,你說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季舟舟揚眉。

季聽一臉真誠:“不是。”

“好的,知道了,你繼續。”看來真的是啊,季舟舟笑而不語。

季聽停頓片刻重新組織語言,再次開口道:“我有一個朋友,她昨天表示很喜歡自己男朋友的一幅畫,然後他今天就把那畫給撕了,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撕了?”季舟舟驚訝。

季聽點了點頭,又補充一句:“而且是瞞著我朋友那種,如果不是我朋友自己發現了,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你給我分析分析,他這是什麼意思啊?”

“是不是那畫損壞了,所以隻能丟掉,但又怕你傷心,所以才沒告訴你啊。”季舟舟認真分析。

季聽覺得有道理,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對:“他昨天沒回家,是專門讓管家撕的。”

“喲,還有管家,這是大戶人家啊!”季舟舟調侃一句,接著笑了起來,“這事其實很簡單,就兩種可能。”

“哪兩種?”季聽往前坐了坐。

“第一種,他是沒回家,但管家回去了啊,看到畫有了損傷就告訴他了,他怕你傷心,就直接給銷毀了,”季舟舟說完頓了一下,掃她一眼後繼續道,“當然了還有一種,那就比較戲劇化了。”

“怎麼戲劇化了?”季聽現在腦子跟漿糊一樣,隻想當個複讀機。

季舟舟朝她神秘一笑:“那就是你最近找的這個人,他是個純種變態,看不得你好的那種。”

季聽頓時愣住了,下一秒季舟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當真啊?這種人我除了在電視劇裡看到過,現實中還真沒遇到過呢,你安心啦,大概率是前一種。”

季聽訕訕一笑,覺得自己並不能安心。雖然裡他的性格缺陷大部分是因為人設,現實中沒有人設這種東西,但他偶爾展現出的習慣、秉性,時常會跟裡各種人設重合。

季舟舟見她真的擔心了,忙正色安慰:“我真的是開玩笑的,你彆太在意啊,他人怎麼樣你應該心裡清楚的。”

季聽突然意識到,季舟舟從頭到尾都沒信她‘有一個朋友’的說辭,她沉默一瞬艱難找補:“是我朋友的事,你怎麼老當成是我的事。”

“算了吧孩子,除了我,你哪還有因為一點小事就能讓你大半夜睡不著的朋友。”季舟舟一臉同情。

季聽頓了一下,索性也不裝了,頭疼的詢問:“會不會是管家自作主張撕掉的?”

“一個打工的,哪有那個膽子動主家東西,還是存在感那麼高的東西,肯定是接到命令才那麼做的。”季舟舟當即給她否決了。

季聽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垮下肩膀道:“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回去吧,彆想太多了,實在不行就去問問他,”季舟舟把她送到門外,“頭一次見你對這種小事上心,看來你是真喜歡那男的啊,什麼時候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他現在太忙,等過段時間吧。”季聽在心裡有疑慮的情況下,實在不放心介紹他們認識。

季舟舟沒想太多,等她回到家就把自己門給關上了。

季聽回到家裡後躺下,輾轉反側間腦海裡不斷浮現這兩日和申屠川相處的點滴,越想越覺得奇怪,一直到最後睡去都沒停止思考。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申屠川帶她吃了她不喜歡的東西,喝了她不喜歡的飲料,去了不喜歡的地方,然後她在那個地方喜歡上了一幅畫,轉眼申屠川便把畫撕了。她震驚的問為什麼,他說,你隻喜歡我就好了,彆的任何事物都不要喜歡。

他的眼眸黑沉,說這句話時冷靜自持,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仿佛隻要季聽敢搖頭,他就敢朝她揮起屠刀。

最後季聽在他冷冰冰的目光裡嚇醒了,盯著天花板上的照明燈,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總算平複了激烈跳動的心臟,餘光掃到手機亮了後,她立刻拿過來看了一眼。

是申屠川發來的短信,上麵還有一個未接來電。

季聽沉默片刻,打開了短信:醒了告訴我一聲,我在樓下。

此刻看到他在樓下的消息,季聽和昨天早上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了,她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想了想又刪除,反複幾次之後,她最後發送一句:我今天很早就出門了,公司臨時叫去加班,可能要很晚才回來,你先回去吧。

在沒有想清楚之前,她怕貿然見麵,自己會一不小心傷害到他。

樓下的申屠川看著手機,許久都如一尊雕塑一般,遲遲都沒有動。管家在副駕駛上昏昏欲睡,突然聽到後麵的人冷漠道:“給我藥。”

管家一個激靈,手忙腳亂的打開副駕駛前的暗格,把裡麵寫了各種外文的藥瓶取出來,倒了幾粒在手心後交給申屠川,申屠川麵無表情的把藥咽了下去,然後就恢複了雕塑的狀態。

管家靜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小聲詢問:“先生,需要我上樓去請季小姐嗎?”

“不。”申屠川總算有了點反應,收了手機後扭頭看向車窗外,那是季聽家的方向,那棟樓唯一往外走的道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管家沉默片刻,又開口說了一句:“先生,您已經等了一夜了,要不先休息一下,我替您等季小姐出來……”

剩下的話被申屠川冰冷的眼神製止了,管家靜了下來,規矩的坐直了身體,再不敢勸他。

這邊季聽拒絕申屠川後,心裡總覺得愧疚不安,半晌忍不住跑到窗戶邊往下看,看到樓下沒有出現熟悉的車後,又是鬆了口氣又是失落的到床邊坐下,滿腦子都在思考他為什麼要毀掉那張畫。

不是她小題大做,也不是她太庸人自擾,而是穿越十個世界給她的經驗,就是一定要在意這些細節,否則很可能就會陷入被動。雖然不想把申屠川想得太壞,可她就是忍不住。

在糾結猶豫中到了中午,季聽看一眼時間,隨便換了套運動服就出門了,敲了敲季舟舟的門確定她不在,就自己拿了錢包手機下樓去吃飯。

樓下不遠處就是快餐店,她沒什麼胃口,打算隨便打包一份蓋澆飯就回來,所以連頭發都沒怎麼梳,綁著亂糟糟的丸子頭就走出了大樓。

剛從樓裡出來,還沒來得及拐彎往快餐店走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一聲,她下意識的打開一看,就見申屠川發來了一條短信:不是去加班了?怎麼還在家裡。

季聽一個激靈,忙四處張望,終於在角落裡看到一輛低調內斂的黑車。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目光一般,她剛看過去,車門就打開了,下一秒申屠川出現在她眼前。

季聽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去:“你沒走嗎?”

“我想等你下班回來。”申屠川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半點情緒。

季聽訕訕一笑,看了眼前座的司機和管家,到底沒好意思現在就解釋,而是大了個哈哈:“我要去買點飯了,你跟我一起嗎?”

申屠川的答案顯而易見,於是在管家的幫助下,很快申屠川就坐在了輪椅裡,由季聽推著往快餐店去了。

季聽有種謊言被戳穿的尷尬,一路上總忍不住跟他搭話:“這家快餐店的飯沒那麼好吃,但他們家的排骨蓋澆飯還不錯,等一下直接要兩份吧,再買點彆的,我們打包上樓吃……”

吧啦吧啦,說得她嗓子都快乾了,申屠川始終不冷不熱的,季聽知道他這是生氣了,隻好暫時閉嘴。

等買了飯回到家裡,季聽把飯放下就忙著去找碗筷,申屠川坐在客廳安靜的看著她忙碌,半晌問了一句:“為什麼要撒謊?”

季聽僵了一下。

“才三天,你就對我膩味了,不想見我了。”申屠川這句話沒有疑問語氣,似乎在自顧自的回答自己的問題。

季聽忙轉身看向他:“我沒有!”

“那為什麼不願見我?”申屠川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似乎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靈魂。

季聽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放下了碗筷,到他麵前坐下了:“因為我沒想通一件事,可又怕直接問你,會傷害到你。”

“你這樣對我避而不見還撒謊,就不會傷害我了?”申屠川反問。

季聽歎息一聲低下頭,情緒也有一絲低落:“抱歉,我沒想太多,你彆生我的氣。”

申屠川沉默片刻:“所以到底沒想通什麼?”

季聽頓了一下,半晌抬頭與他對視,糾結一瞬後還是將畫的事說了,說完還是問了他:“我不懂,為什麼要撕掉?”

申屠川靜靜的看了她許久,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他沒怎麼控製力道,季聽有一點疼。

“誰跟你說,我把畫撕了?”申屠川揚眉。

季聽睜大眼睛:“你少騙我,我昨天親眼看到的。”

“是嗎?”申屠川意味不明的掃她一眼,“先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季聽:“……你在轉移話題嗎?”

“等去了那裡,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申屠川垂眸。

季聽不信:“少來,你還能憑空變出一張畫來?”

“吃飯。”申屠川的聲音裡已經有了隱隱的威脅。

季聽頓時老實了,把排骨飯重新裝盤,然後端到桌子上和申屠川一起吃,雖然他還是沒有解釋清楚畫的事,但看到他坦然的態度,季聽突然覺得是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

兩個人很快吃完了飯,季聽揉了揉肚子,突然覺得困了。

“睡一會兒吧。”申屠川緩緩道。

季聽強打精神:“你不是要帶我去個地方嗎?還是不睡了吧。”說完這句話,她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先休息,我昨天一夜沒睡,也困了。”

“你沒睡覺?乾啥去了?”季聽蹙眉。

申屠川頓了一下:“在處理公司的事。”

“哦……就算工作再忙,你也要悠著點,以後彆通宵了,聽到沒?”她說著話,把他推到了臥室裡,兩個人一同躺在了床上。

季聽昨天很晚才睡,睡著後又一直在做亂七八糟的夢,完全沒有休息好,這會兒一沾床瞬間困了,她很快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在她睡著後,申屠川眼底的占有欲終於肆無忌憚的暴露出來,他的目光猶如毒蛇吐信,將季聽纏繞個徹底,似的她連在睡夢中又能隱約察覺到危險。

不知看了多久,申屠川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嗓音沙啞的開口:“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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