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死了(1 / 2)

小先生 咬春餅 9515 字 5個月前

初寧在跑後沒有再回頭。

整個過程前後發生不超過五分鐘,這個意外很快就被拋之腦後。

回到宿舍,三個室友隻有祈遇在。迎璟挨去他邊上瞅瞅:“畫什麼呢?”

祈遇頭也不抬,鉛筆削得尖尖的,“平衡器的內切麵,晚上實驗課要用的。”

祈遇是湖南人,普通話不太標準,在北京上了三年學已經有很大改善,但前後鼻音還是說不利索。

迎璟戳戳他的肩膀,糾正道:“是——上,跟我念,上實驗課,上——床——睡——覺。”

祈遇這人老實上進,還真跟著念了兩遍:“上課,上床睡……”

門正好被推開,戴眼鏡兒的小班長圓眼一瞪:“我去!大白天的你倆乾嘛呢?”

迎璟白牙一綻:“迎老師課堂開課了。”

小班長切了聲:“悠著點啊,我可提醒你,晚上的毛概論文你記得交,這可是第三回了,再不交,真得掛了。”

迎璟拍了拍祈遇的肩膀,默默發出愛的凝視。

祈遇看了他兩秒,慢悠悠地擰過頭繼續畫圖紙,再伸出三根手指。

迎璟一掌拍過去:“行,三頓飯,成交!”

下午三點半有實驗課,人家都安安靜靜的午睡一會兒,迎璟吃了飯就跑去籃球場打球,熱的一身汗回來,手裡還提著一袋冰棒,一進走廊就吆喝:“吃冰激淩的到308啊,先到先得!”

像是清晨山穀的一道撞鐘,清脆悅耳,鳥散風動,喚醒了怏怏午後。

迎璟人緣兒好,他們的308寢室總是最熱鬨的那一間。

冰激淩供不應求,瞬間瓜分完畢。

“可愛多是我的,彆搶,彆搶!”

迎璟的手被同學拽著,球服都拉下了一大半,直接成了露肩裝。他費力歪頭側過身子,剝開包裝紙,張嘴就咬了一口,哇,也太冰了吧!

他“嘶哈嘶哈”直吸氣,然後手一伸,把缺了一半的可愛多遞出去:“給你們給你們!”

眾同學喝倒彩:“切!!”

三點半的課,提前十分鐘才從宿舍出發,提前一分鐘到實驗室都是吃虧。迎璟和祈遇走進去,就看見班上的幾個女生圍成一團。

張懷玉衝他們招手:“迎璟,你來看看這個!”

小班長周圓不樂意了,“咱們這麼多人,乾嘛隻叫迎璟啊。”

“有本事你也考第一啊,我天天請教你。”

硝煙味飄啊飄的,迎璟先是給男同胞順順毛,“好男不跟女鬥。”

“哼。”

然後走過去,又對女同誌低聲說:“好女不跟男鬥哦。”

“嗯嗯~”

顏值高的人,好像說什麼話都比較令人信服。

“這個為什麼不亮啊?”

“我看看。”桌子略矮,迎璟伏腰,指著後半段的一截說:“這兒,串反了。”

他拔下這條線上的三隻感應燈泡,調整了一下位置,“好了,開關。”

通電,女生們驚呼:“哇哦!!”

方才還黑兮兮的電路板,此刻不僅亮騰,那幾隻小燈泡,也被組成了一顆愛心的形狀——

賊亮。

“要不要給你上峨眉山開個光!”突然一聲嚴厲嗬斥。

安靜半秒,眾人如臨大敵,縮頭躡手迅速坐回座位,翻書的翻書,拿筆的拿筆。迎璟吐了吐舌頭,轉過身,老老實實叫人:“栗教授。”

栗舟山五十出頭,乍一看這身材,略圓,微胖,不像傳統意義中的書生人長相。就這副凶麵孔,在本校也是排的上號的。

“亂折騰,胡鬨,這是實驗材料,不許用來做彆的事!”栗舟山指著這顆碩大愛心,問迎璟:“你是不是準備用它去參賽?啊?”

迎璟憨笑兩聲嘿嘿,“也不是不可以。”

栗舟山的小胡子都快氣飛了。

持續數分鐘類似“先穿襪子再穿鞋,先當孫子後當爺”的說教,栗舟山每說一句,迎璟就飛快地默背出他的下一句。

這八九不離十的正確率,迎璟忍不住挑挑眉。

“你總是浪費我時間,上課。”栗舟山像個賭氣的小老頭,兩手一背,走了。

迎璟溜到祈遇旁邊,攤開書本,其實是把手機放下頭偷偷玩跳一跳,好友圈裡有人超過了他,不行,一定要把第一名爭回來。

祈遇:“下周比賽你準備了沒?”

“沒,那要什麼準備,一年一次學校也就走個過場,回回都被飛行器設計專業的拿名次,我們係就是綠葉,湊個人氣——對了,晚上一塊打球。”

“來不了。”

“嘛去?”迎璟小聲道:“接她啊?”

祈遇點頭,“嗯,她今天下班晚。”

迎璟哦了聲,“你又準備騎小黃車?”

“嗯,她下班好晚,沒地鐵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正好,跳一跳也被跳死。

迎璟心裡不是滋味,蓋住手機,說:“反正明天周六,不查寢,我跟你一塊去吧,好,就這麼決定了。”

“……”

祈遇老實孩子,能從小山村走出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叫顧矜矜,輟學早,去年也跑來北京了。迎璟不知道她做什麼的,但偶爾聽見祈遇打電話,說話低低的,態度是依著那頭的。

騎共享單車去接上夜班的女朋友,再載著她把人送回租處,就為了省點打車錢。

迎璟暗搓搓地想,談戀愛有什麼好,辛苦死了。

晚上,他們坐13號線到西直門換乘,再走一段路,到了酒吧一條街。

霓虹豔豔,把天空暈染出灰蒙蒙的亮光,像是一塊蓋在頭頂的織布。晚上打霜,迎璟還穿著白天的那件衛衣,凍得把手伸進口袋,恨不得把兜戳穿。

祈遇唉聲歎氣,“你怎麼不穿秋褲啊。”

迎璟納悶道:“你說話怎麼跟我媽一樣啊,我一身正氣過冬,我下午還吃了兩根冰棍兒呢,我從小就不怕冷。”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解悶,十一點,顧矜矜從酒吧門口走出。她比迎璟還正氣,穿著條短裙,光溜溜的兩條腿風中搖曳。

隔得遠,都能瞧見她化了妝,正跟一同出來的幾個中年男顧客嬉皮說笑,其中一個的手都放在她腰上了。

迎璟瞪大眼睛,再看了看身邊的祈遇。

呃,很奇怪。

正牌男友沒一點表示,表情隱忍,克製,壓抑,像是被什麼絆住了手腳,又好像是習以為常。

顧矜矜似乎不是很抗拒,半推半就,然後又和那些人說著什麼,笑聲一團。有輛黑色帕薩特開來,車門打開,顧矜矜欣然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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