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1 / 2)

寄生謊言 餘姍姍 11068 字 4個月前

Chapter 6

陳飛宇事件結束了。

可是對於警隊來說,當日陳飛宇在天台上吐露的話,卻直接將他們引向其它幾樁案件。

陳飛宇殺了自己的母親,除此以外還有其他女人,都是誰,以什麼樣的手法,什麼事件,警隊很快圍繞著這幾個疑問展開調查,並將過去幾年失蹤女性的宗卷調出來對比。

此後幾日,警隊多次對顧瑤進行問話,希望她能繼續協助破案。

顧瑤一五一十的道出她對陳飛宇說做的其他畫像,但有些事她也不敢肯定。

警隊很快就展開一連串雷厲風行的行動,先後確定因陳飛宇而被害的女性三人,這些受害者恰好都已為人母。

新聞上也對此展開追蹤報道,引起廣大市民的關注。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卷起一陣謾罵,網友們紛紛站出來譴責凶徒陳飛宇。

幸而警隊方麵沒有將顧瑤的名字透露出去,外人並不知道她當日的參與,反倒是王盟接受了幾次電視新聞采訪,當記者詢問他鼻梁上的傷口時,他還巧妙地誤導記者認為,那是凶徒對他施暴而成。

網友們在對陳飛宇進行譴責之後,又對王盟這樣衝在一線不顧個人安危的行為紛紛點讚,更有傳媒公司聯係王盟,希望將這次的事件進行一次“複刻”,將來或許有望搬上大銀幕。

直到警隊方麵聯係並“警告”王盟,自那天起,王盟開始拒絕一切訪問。

顧瑤對於連日來發生的一切表現得很淡定,甚至展現出一種讓秦鬆匪夷所思的平靜,秦鬆很擔心。

自從顧瑤一年前遭遇意外,這一年來她的心理谘詢師就由秦鬆擔任,顧瑤自己也是專家,所以兩人進行心理輔導的過程很順利。

秦鬆還記得,一年前顧瑤剛醒來後的那段時間,她有多麼的焦慮、彷徨,她雖然記憶受損,卻對意外發生瞬間的一些可怖畫麵記憶猶新,她害怕聽到巨響,稍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嚇到她。

那時候她經常躲在床和桌子底下,怎麼勸都不出來,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認識任何人,她不敢睡覺,因為睡著了就會做噩夢。

那段時間也多虧了她的男朋友祝盛西放下手裡的一切事務,專心陪她度過最艱難的時期,也隻有祝盛西能將顧瑤從桌子底下騙出來,哄她和秦鬆聊一會兒。

根據秦鬆當時做的診斷,像是顧瑤這樣的情況,恢複期會很漫長,無論是她的親屬還是她自己都需要做好一個長期的準備,甚至於這種PTSD的後遺症可能會伴隨她一生。

顧瑤的父母和祝盛西看到報告之後,商量了很久,他們一致認為顧瑤不應該再接觸任何一線工作,如果她仍對心理學感興趣,留在診所裡處理一些簡單case也是可以的。

這個決定他們是瞞著顧瑤定下的,隻告訴顧瑤在診所的同事秦鬆和上司,診所也對她的工作進行了調動,隻將一般的小case交給顧瑤處理,而且密切觀察顧瑤是否受到客戶的情緒影響。

這個從事故後到恢複工作的過程,顧瑤曆經了八個月,秦鬆作為她的同事、朋友和心理谘詢師,他鑒證了全部過程。

顧瑤有多難,秦鬆最明白,顧瑤堅持想去接觸一線工作有多迫切,秦鬆也最了解,儘管在幫顧瑤遞交申請的刹那,秦鬆還在心裡期盼申請不要獲準。

可以說,所有人包括秦鬆在內,大家都做好了要“雪藏”顧瑤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的準備,直到陳飛宇事件的突發。

直到現在秦鬆都說不清楚,當時他為什麼不將顧瑤拉走,如果非要他擠出來一個理由,那大概是因為那一刻的顧瑤,表現出來的是更加優勝於一年前的表現吧。

什麼PTSD,仿佛在那一刻都消失了,她不僅冷靜、自持,而且遇強則強,所有能力都被陳飛宇這個“開關”所激活,甚至可以站在那裡談笑風生。

也是那一刻,秦鬆忽然有一種他不太了解顧瑤的錯覺——哎,他可是顧瑤的心理谘詢師啊!

因為陳飛宇事件,顧瑤被迫放了長假,但她需要按時到心理診所複診,這件事秦鬆也沒有告訴顧瑤的家人和祝盛西。

顧瑤和秦鬆做了兩次心理輔導,這兩次他們聊的都是當日的情形,以及顧瑤的感受。

到了第三次,秦鬆決定再深一步——聊善後。

秦鬆先將一份文件遞給顧瑤,顧瑤拿起來掃了一眼,不由得挑起眉。

這是一份由心理谘詢師協會正式下單的通知,請顧瑤儘快過去接受問話。

顧瑤放下文件,問:“王盟把我告了?”

秦鬆點頭:“理由有二,一是告你當時擅自行動,打亂團隊配合,以及妨礙他的工作,至於第二點,則是你當場對他的施暴行為——王盟去醫院檢查過,鼻骨彎曲骨裂,要做個小手術修複。”

顧瑤冷笑著:“有本事去法院告我啊,順便自己親口告訴媒體,他鼻梁上的勳章不是被歹徒所傷,而是用他的無能換來的。”

秦鬆有些無奈:“等到了協會那邊,你這些話可不能說。”

顧瑤:“王盟有什麼條件?”

“賠償他的醫藥費。”

“好,我賠。”

“還有,寫一份檢討書交給協會備案,並當著協會所有領導的麵跟他道歉。”

“我拒絕。”

翌日,顧瑤還是被秦鬆帶去了心理谘詢師協會。

小型會議室裡在座的都是協會骨乾,上首坐著陳主席和兩位副主席。

王盟帶著傷,臉色陰沉的坐在當間。

顧瑤和秦鬆進來後不久,會議就開始了。

第一個環節是王盟陳述,他拿出了診斷報告,請求主席批準讓顧瑤給他道歉。

在這十分鐘之內,王盟用儘了刻薄的詞語用來形容顧瑤的行為,秦鬆聽著好幾次皺起眉頭,同時密切觀察顧瑤的反應,生怕她掀桌。

可顧瑤不僅穩坐如山,而且平靜的可怕,待聽到某幾個詞語,例如“粗暴”、“無禮”、“無法無天”時,還露出一點微笑。

直到主席批準顧瑤開始申述,第一個問題就是,當日顧瑤為什麼要對王盟施暴。

顧瑤安靜的站起身,環顧一周,視線最終落在王盟的鼻子上。

“如果當時有其他辦法比打斷他的鼻梁骨更能直接有效快速的讓他閉嘴,我一定不會一拳打過去。”

陳主席:“……”

秦鬆:“……”

眾人:“……”

王盟:“什麼……你……,聽……大家聽見沒有,她承認了,她就是故意的!顧瑤,你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反了你了!”

陳主席咳嗽兩聲,安撫了王盟的情緒,轉而對顧瑤說:“據王盟所說,你之前曾經遞交過申請,要求參與一線工作,不過被駁回了。”

顧瑤眼裡劃過一絲戲謔,直視陳主席:“所以大家認為我是因為記恨,所以趁機報複?”

陳主席:“我們希望你能做一份書麵解釋,隻要合情合理,並且對王盟進行道歉,這次的事就算了結了。小顧啊,這也是為你好,將來如果你再想申請一線工作,隻要審批合格,還是有機會的。”

顧瑤瞅了一眼王盟,又看向陳主席,平淡極了。

“關於王盟對我那份申請的駁回,我很認同。”

此言一出,秦鬆愣住了,王盟愣住了,就連在座眾人也都紛紛一怔。

顧瑤:“以我現在的能力,的確不適合參與一線行動,經過這次事件,我自己也有了一點清晰的認識。像是這樣的行動,講究的是組織性紀律性和團隊配合,雖然我並不認為王盟有能力保下陳飛宇前妻的命,不過我也得承認,我當時的確做的不夠好。所以,我不會再提出任何申請。”

會議室裡一陣沉默,剛剛明朗了一點的氣氛,又“呱啦”一聲掉進冰窟。

王盟拍案而起:“我警告你顧瑤,彆這麼猖狂,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質疑我的能力,就你現在這樣,連在心理診所的工作都是你父母和你那個男朋友用錢換來的,要不然那個心理診所會接受你嗎,一個PTSD患者!”

陳主席立刻喝斥:“王盟!”

王盟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

但來不及了。

顧瑤的目光直勾勾的鎖在他臉上。

下一秒,顧瑤就離開座位,徑自朝王盟走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王盟更是莫名其妙的害怕,但他轉念一想,這不過就是個女人,上次被打是他沒設防,他就不信顧瑤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他做點什麼!

王盟強迫自己不要離開座位。

直到顧瑤來到他跟前,微微一笑,卻笑的他心裡毛骨悚然。

王盟咽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