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2 / 2)

寄生謊言 餘姍姍 10633 字 5個月前

一秒的沉默,徐爍又說:“再說,剛才在田芳麵前,你不是也將她簡曆上的生理期分析的透透的?”

顧瑤:“我那是根據你給我的線索和田芳的行為舉止做出的合理判斷。”

“哦,說說看?”

“在你和田芳對話的時候,她曾經多次出現過皺眉的舉動,不僅如此,她眼睛下麵的麵頰還同時往上擠,眼睛睜大,時刻保持警惕,這是一種退避防護反應。”

徐爍:“一個在看守所等待上庭,前途一片灰暗的女人,突然迎來兩個不速之客跑來八卦,換做是你也會皺眉瞪眼的,不然還麵帶微笑麼?”

麵對徐爍習慣性的挑釁動作,顧瑤沒有動氣,隻是說:“田芳一定接受過相關的表情訓練,而且她是律師助理,在對話談判技巧上也能看出職業本能。她很少正麵回答過你的問題,而是以問答問,比如‘關你什麼事’、‘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還有‘你怎麼知道’。這說明她的防禦機製很強,必然受過訓練,但是因為隻是個小助理,受訓時間並不長,你我來的也突然,超出她的預期,所以她還是露出一次破綻——就是她那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說到這裡,顧瑤唇角微微翹起,流露出一絲笑意,而且還包含了一點興奮在裡麵,這種類似的神情在昨晚她分析那兩篇日記時也曾出現過。

徐爍捕捉到了,卻沒打斷她。

顧瑤:“當她說這句話時,是先開的口,然後為了加強說服力又搖了一下頭,這很明顯是在說謊。人的微表情可以訓練控製,令自己減少被人看穿的幾率,可是第一反應的動作是下意識的,那是她的神經係統和肌肉組織在協同工作,靠訓練很難改變這種條件反射。比如,你去買一個商品,但你很擔心售後問題,就問銷售員是否能後期維修甚至是退換,如果銷售員在說‘可以,沒問題’的同時對你用力點頭,那麼你可以選擇相信,但是反過來,如果他先和你說的‘可以,沒問題’,接著才朝你點了一下頭,那麼你就要小心了,他非常有可能是在說謊。田芳剛才就是如此。”

徐爍提出質疑:“你這種判斷方法成功率有多高?也許她剛好是小概率那種反應遲鈍的,畢竟在看守所的日子不好過,也許她睡眠不足,導致身體和嘴巴不同步。”

顧瑤笑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指甲。”

“指甲?”

“她應該有長期做美甲的習慣,她的指甲蓋上有一條條白色的蛻皮,那是美甲造成的,指甲和指緣還有一些咬痕,通常人隻有感到焦慮的時候才會去咬指甲,我猜她之前做美甲也是為了要矯正咬指甲的習慣。當你舉正當防衛那個例子的時候,她的眼神第一次逃避,而且幾乎要咬指甲了,可她忍住了,手隻是在頸窩上撓了兩下,然後放在大腿上,並且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雙手還緊緊的抓住膝蓋。當我問她為什麼簡曆上要寫生理期時,她又出現了第二次一模一樣的反應。還有,你跟她介紹我是心理專家,她非常警惕,我問她的傷勢是怎麼來的,她就立刻逃向門口。”

“人會說謊,但是下意識的肢體動作不會,真實反映和裝出來的反應是有本質區彆的,如果你的猜測都不對的話,她應該很放鬆,甚至看輕你,但是照她當時的反應來看,你的試探十有八九切中了脈搏。而我就是根據你給的線索和她這些反應做出的判斷——昭陽事務所應該是在利用女員工進行陪|睡業務捆綁,用來籠絡大客戶。

如果推論不錯,那麼田芳身上的傷一定和意外身亡的“江城基因”主管有關……

徐爍聽得興致盎然,他斜靠著車身,說:“專家就是專家,果然和你一起來是對的。”

顧瑤問:“你舉正當防衛的例子,很明顯是知道她曾遭受過性虐待,你是在來之前就知道,還是見到她之後?”

徐爍挑了下眉,:“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連走路姿勢都不自然,該不會是在看守所摔的吧?我隻是基於以往刑事案件的經驗進行合理的推斷。再說,你不也舉了個家暴的例子來試探她麼,可見你我看法一致。”

的確如此,田芳身上的漏洞太多了,明眼人一看就覺不對,想必在警方介入後也一定給她驗過傷,如果真的檢查出有暴力性侵的可能,就會想到這是一次正當防衛,怎麼會以‘故意殺人罪’來起訴呢?

顧瑤沉默幾秒,將疑問道出。

徐爍輕笑一聲,說:“還是有可能的,比如她本人親口證實沒有遭到過暴力性侵,甚至還說這是個人興趣愛好。”

顧瑤:“……”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以為徐爍是在瞎掰扯淡,畢竟他正經的時候不多,但是轉念又一想,的確是有這種可能。

顧瑤:“我不懂,如果她遭到了性虐待,為什麼要說是興趣。”

“你也說了,她的微表情訓練是有人教的,那麼說自己有特殊癖好,也可以有人教她。”

“目的呢?就算她說是正當防衛,又怎麼樣,會對誰有損失?”

徐爍挑了下眉:“你不如這麼想——如何才能將所有罪名都放在一個小卒子身上,讓她一個人都扛了。”

顧瑤愣住了。

徐爍見她一臉不可思議,繼續道:“如果田芳是正當防衛,那麼那個高管就是性虐待狂,對‘江城基因’的形象一定會有損害。如果田芳和高管是在進行性|交易,一個不留神吃藥吃死了,一旦證實那些藥和‘江城基因’有關,那麼企業形象隨時會崩盤。昭陽事務所要是因此流失一個大客戶,不僅會吃不了兜著走,其它長期合作的客戶也會因為昭陽這次的辦事不力而心有餘悸,沒準寧可付個昂貴的違約金,也要跳到立坤去。在這種情況下,隻有一種故事版本是可以棄卒保帥——就是田芳和死者是兩情相悅的一對S、M,人家閨房裡的樂趣關彆人什麼事呢?隻是沒想到這次玩大了,田芳一個失手,哎呀,不小心弄死了相好的。”

說話間,徐爍還比劃了一個雙手掐脖子的動作,繪聲繪色。

顧瑤沒接茬兒,隻是盯著徐爍,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他描述的畫麵,思路也在跟著走,真是細思極恐。

徐爍忽然神色一正,又說:“這樣一來,‘故意殺人罪’就有機會打成 ‘過失致人死亡罪’,因為田芳不是有預謀的殺害死者,而是因為疏忽大意和沒有預見導致的,隻要罪名成立,法院也會根據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和對社會的危害程度進行判處,沒準還會量刑。我估計也就判個三、五年吧。用一個小助理幾年的時間換取一個大企業和事務所平穩的度過危機,這筆買賣很容易算。”

聽到這裡,顧瑤彆開臉看向遠處。

她心裡五味雜陳,一個字都不想說。

徐爍等了片刻,突然直起身,驚動了顧瑤。

顧瑤轉頭看來,問:“你橫插一腳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徐爍一本正經的說:“當然就是把那些罪名一籮筐的不法之徒都吸引過來啊。你也知道,越是有錢人背後的秘密越多,他們每年都要在律師和會計師身上投資一大筆錢用來修補漏洞。隻要我能成功幫田芳打成正當防衛,讓她無罪釋放,相信在宣判當日我的簡曆就會自動送到所有江城權貴的手裡,一躍成為江城律師界的頭牌。”

顧瑤冷笑兩聲:“江城有那麼多死刑犯,你偏偏選這個?。”

“這個案子最紅,媒體宣傳也最賣力。”

“可是你摻和進來,會直接得罪‘江城基因’和昭陽事務所。”

“為了當黑馬總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哦,難道不是為了對付祝盛西麼?否則你調查他做什麼,還有本事拿到他妹妹的日記本。”

兩人的對話幾乎分秒不差,誰也不讓誰。

直到這一刻,徐爍才笑了笑,沒有搭腔。

顧瑤繼續緊迫盯人:“你不是衝著名氣來的,你的目標隻是祝盛西。你隻是想借這個機會毀了他——律師界有你這種敗類,真是恥辱。”

顧瑤用字非常的狠,但徐爍卻絲毫不動怒,還說:“那祝盛西呢,棄卒保帥,讓田芳一個女人全都背上身,這事他會不知道嗎?”

顧瑤有些生氣:“又不是祝盛西讓昭陽用性|交易籠絡客戶資源。昭陽自己捅出大婁子,自然要想辦法收拾殘局。客戶花錢是為了消災,但是這個官司怎麼打,上了庭怎麼說,怎麼教田芳編故事,這些策略都是律師事務所的分內事,和祝盛西無關。”

徐爍低笑出聲,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既然無關,那你激動什麼?”

隨即,他長腿一抬,不過半步就來到顧瑤跟前。

“既然田芳是事務所用來綁定客戶的性工具,那麼……”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令顧瑤一怔,她下意識想拉開距離,可徐爍動作更快,他已經彎腰低頭,微涼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和麵頰。

“你說,她和祝盛西有沒有上床呢?”

顧瑤臉色瞬間一變,所有涵養和教養都在這一刻離她而去,在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已經一腳踩了出去。

就聽“啊”的一聲,徐爍一個躲閃不及,高定意大利皮鞋上就出現一個清晰的腳印,而且還是高跟鞋。

鑽心的疼啊!

英俊的五官瞬間扭曲,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手扶著車身,一手卻還插在口袋裡維護最後的逼格,強忍著彎腰去抓腳背的衝動。

痛不欲生!

撕心裂肺!

顧瑤卻冷冷的看他一眼,轉身回到車上,還踩足油門從他身前呼嘯而過,故意卷起一屁股的車尾氣和塵土。

顧瑤:“傻、逼。”

同一時間,正在看監控的小川不禁一抖,立刻打電話給徐爍。

“哥,你,你還好吧……”

然後就聽到在爆土揚煙中,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咳嗽聲:“艸,這個女人……她還真踩啊!我特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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