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2 / 2)

寄生謊言 餘姍姍 11553 字 5個月前

這樣用肌肉擠出來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我很害怕,就躲在大哥身後。

後來大哥問我,喜不喜歡那個叔叔。

我連忙搖頭。

大哥勸我說,我現在比前兩年好多了,已經不那麼內向,自我封閉,我已經肯和彆的女孩一起玩了,我長大了,也應該出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有點懵,大哥是什麼意思?

那個看上去很可怕的叔叔要把我帶走嗎?

我問大哥是不是,大哥有些為難的點了下頭。

我嚇得六神無主,一下午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大哥進來看我,我就躲到桌子底下,對他說,要是那個人要收養我,我一定會像小豐一樣,死了還被扔到下水道裡。

大哥便費力的鑽進來,抱著我,安慰我。

這個姿勢他待得很艱難,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張桌子下麵已經藏不住我們了。

我哭了很久,很久,太陽都落山了,屋裡漸漸黑下來。

直到大哥低聲跟我說,那個叔叔不會害我的,因為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個男人很快把我從家裡帶走,還給我辦理了入學手續,讓我念高中一年級。

我每天都很害怕,怕被那個男人殺死。

我的學習不好,沒有一門功課跟得上,那個男人說,那是因為我在孤兒院沒有受到好的教育,不過沒關係,女孩子不用讀那麼多書,再長大點就可以嫁人了。

我很詫異,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嫁人了?

天!我才十四歲,再大一點是多大?

這個男人的房子很破舊,屋裡的裝修起碼有二十年以上,牆皮大片脫落,沒有脫落的地方也是泛黃發黑的,尤其是廁所,頂上已經斑駁的露出磚頭,裡麵常年彌散著煙臭味。

他有很重的煙癮,一天要抽一包半,整個屋子裡都是煙,熏得我難受,連我的衣服上都是煙味兒,我想開窗戶透風都不行,因為他會生氣的嗬斥我。

我穿著那些有煙臭味的衣服去學校,班主任把我安排在最後一排,坐在我旁邊的男生受不了我身上的味道,就把課桌挪開,離得我遠遠的。

班主任發現了,就問他乾嘛離我那麼遠,知不知道友愛同桌?

那個男生很不客氣的說,我身上有煙味兒,臭死了。

我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懶得為自己辯解,這種事對我來說也無所謂,從小到大我被嫌棄慣了,隻有大哥才是真的對我好。

學校的課程我跟不上,我偶爾會聽聽,聽煩了就睡覺,從不勉強自己,但我感覺到那些老師也不喜歡我,經常會喊我起來回答問題。

十次有九次我是回答不上來的,有的老師會譏諷我幾句,同學們哈哈大笑,有的老師會問我,以前都在乾什麼,落後這麼多怎麼還睡覺。

每一次,我都是木著臉,被拎起來,等挨罵完了再坐下。很多同學都在背後說我厚臉皮不合群。

體育課我也跟不上,課間跑步我一直跑年紀最後一名,累了就歇會兒,連四十多歲的班主任都能追上我,問我體質怎麼這麼差。

我對這一切都很淡定,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後來還是班主任忍無可忍要請我的家長,我才不得不第一次主動和那個男人開口說話。

也是在那一天,我在家門口聽到兩個住在隔壁的女人閒磕牙,她們還指指點點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們在說那個男人,他一直一個人住,獨來獨往,突然蹦出來一個女兒,是誰都會覺得奇怪。

但我隻是在表麵上叫他“爸”,私下裡,我隻會稱呼他“老頭”。

我把班主任的話轉告給老頭,老頭皺著眉,嘴裡叼著煙,滿口黃牙,一張嘴就是熏鼻的惡臭。

“你在學校惹事了?”

我搖頭:“我表現得很好。”

老頭不相信:“你表現的很好,老師為什麼要請家長?”

我皺皺眉,不懂他是怎麼在“請家長”這件事裡讀出不好的意思的。

我想了一下,說:“也許是想當著你的麵表揚我。”

老頭沉默地看著我,他眼裡有點驚訝,我不知道他在驚訝什麼。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原來“請家長”是落後的特彆生才有的待遇。

老頭後來去見了班主任,我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也沒興趣知道,但是那天下午我被全班同學關注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班長告訴我,學校組織給災區捐款的活動,是自願不記名的,隻有捐款最多的三名學生,名字才會被寫在校門口的黑板上。

我看著班長,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班長說:“你爸捐了一大筆。”

我沒說話。

其實捐款的事我是知道的,我看到彆的同學給了十塊、二十塊,最多也不超過一百塊,不過我沒參與,我手裡隻有買午飯的錢。

我想著“一大筆”的概念是什麼,最後得出一個數字:一千塊。

可是當我去看那塊小黑板的時候,我是真的嚇了一跳。

——是一萬五千塊。

我站在那塊黑板前很久,腦子裡一直在計算著一萬五千塊可以乾點什麼,三年高中的課本加起來都沒有五千塊那麼多,或者把夥食費也加進去,有沒有一萬五千塊呢?

那天之後沒多久,班主任老師就交給我一個差事,讓我負責每天放學後的班級值日安排。

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不想做,可我不知道怎麼拒絕,隻能按照衛生委員的名單每天按順序選出三個人,看著他們把教室打掃乾淨。

等到晚上五點半,會有一個老師挨個班級檢查,合格的才能鎖門。

但我連續三天被那些同學放鴿子,隻留下我一個。

我叫不住他們,隻能自己乾。

我做的值日也不合格,每天都要六點才能走人。

可我無所謂,比起那個臭熏熏的家,我更願意待在學校裡。

直到今天傍晚,我回到家裡。

家裡除了老頭還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穿的很乾淨,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總之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

他的臉也很乾淨,看到我還從錢包裡拿出幾百塊錢,說是給我的零花錢。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老頭。

老頭並沒有生氣,還說以後每天都會給我一百,讓我在學校的日子好過點。

我不知道老頭是如何知道我不好過的,但是那一百塊我也不會拒絕,起碼我可以買那些同學都買得起的飲料。

我回到屋裡寫作業,聽到外間他們倆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那個穿西裝的男人就走了。

這時,老頭叫我出去,還遞給我一張紙。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張處方單,但我看不懂上麵的手寫字,亂七八糟的。

老頭說,讓我打車去遠一點的藥方把這上麵的藥買回來,如果藥店的人要看處方就給他們看,如果問為什麼是我去買,家裡的大人呢,就說大人病了,起不來床。

老頭還特彆交代我,要多跑幾家藥店,不要在一家買太多,買了就走,彆閒聊。

然後,老頭又給了我五百塊錢和一部全新的手機,他說買了藥之後錢還會剩很多,用完了不用給他,讓我打車和吃晚飯用,要是路上有什麼事,就打這個手機,按“1”鍵就是他的電話。

我攥著錢和處方單出了門,按照老頭說的去了很遠的一家藥房。

當藥店的人把藥拿給我時,我特意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那幾個中文字我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卻很奇怪。

——氨酚|曲|馬|多。

後來還是在回家的車上,我用手機上網查了一下,才知道這種藥是一種中度止疼藥,用於癌症或術後治療,創傷和產科疼痛。

我想了一下,老頭是男人,不可能生孩子,可他也沒有創傷啊,難道……是癌症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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