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1 / 2)

寄生謊言 餘姍姍 12399 字 5個月前

Chapter 40

幾天後, 徐爍向法院遞交了新資料,很快就被法庭通知召開庭前會議。

這是開庭前的一場硬仗, 如果這場仗輸了,那麼開庭後形勢也不會樂觀,最主要的是控辯雙方都要在庭前會議裡拿出將要在庭審中出示的證據,就等於預先給對方交底, 不管這些證據是否已經依法提交給法院, 雙方更加會當場提出對這些證據的異議。

徐爍按照庭前會議通知上的時間趕到法院, 因為提早了十分鐘來,先和檢方律師劉楚打了照麵。

“劉律師, 你好,我姓徐,徐爍, 是田芳的辯護律師。”

劉楚沒見到王翀,有些詫異:“我聽說被告又聘請了一位律師, 現在是兩家事務所共同受理,怎麼沒見到王翀?”

徐爍笑了:“她現在是我的助理, 像是這麼重要庭前會議,就不需要她出麵了。剛好,我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和劉律師認識一下。”

劉楚一聽這話茬兒就知道裡麵有鬼:“王翀可是江城響當當的刑辯律師, 現在居然給人當助理了?不過我看徐律師覺得眼生,你不是江城人吧?”

“哦, 上個月才在這裡開了事務所, 這是我到江城的第一個案子。”

劉楚:“……”

會議室裡陷入一陣沉默。

劉楚心裡犯了會兒嘀咕, 心想著這個叫徐爍的年輕人,要不就是有背景有來曆,要不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要不然說話怎麼這麼狂?

然後,劉楚說:“哎,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來之前我還在想,新加入的辯方律師是怎樣的人物,沒想到這麼年輕,這麼乾練。”

徐爍“哪裡,您才是我這樣的小律師應該學習的榜樣。”

劉楚笑了笑:“不過這個案子目前來看證據非常不利被告啊,不知道徐律師怎麼會突然加入?”

徐爍挑了下眉:“維持公正公義,是我身為律師分內的事,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

劉楚剛要說話,這時書記員走了進來,很快審判長也來了。

徐爍和劉楚同時神色收斂,庭前會議很快開始。

幾分鐘的例行流程之後,書記員核實了控辯雙方的身份,接著就進入主題。

劉楚率先開口,明確檢方的訴訟請求,隨即輪到處理管轄和回避問題,以及非法證據的排除。

徐爍不僅提出要求不公開審理,意在保護當事人和辯方證人的個人隱私,還在一係列問題上標注出來回避要求。

直到徐爍遞交的文件資料裡提到兩段視頻和田芳新的證詞,劉楚很快提出質疑,認為徐爍提出的是非法證據。

審判長問徐爍:“辯方,你有什麼解釋?”

徐爍說:“這兩段視頻均已經得到當事人的許可,而且視頻裡的男人正是本案的死者,和本案由莫大關係。但是因為視頻關係到死者和我當事人的隱私,所以我要求在播放視頻時請檢方回避。”

劉楚一怔:“有異議,如果視頻關係到死者,我作為檢方律師,理應在場。”

隻是這話剛說出口,審判長就問劉楚,如果要求在場,這樣是否等於對視頻證據的合法性不再存有異議?

劉楚正準備說話,徐爍就把話題轉開了:“如果檢方要求在場,我可以和我的當事人商量,看她是否還要堅定行使回避權,也請審判長裁斷該證據的合法性。”

審判長沒理徐爍,問劉楚:“控方,對於視頻證據A和B,你是否存有異議?”

劉楚隻得說:“沒有異議。”

審判長又看向徐爍:“辯方,你遞交的被告口供和之前的口供有很大出入,請解釋一下。”

徐爍說:“尊敬的審判長,我的當事人在公安偵查階段,因為死者對她的身體和精神造成了嚴重傷害,她出於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而出現口誤,這件事她一直耿耿於懷,事後十分後悔。因為我的當事人也是一名律師,她很清楚口供有誤會對本案造成多大影響,所以才會在這次庭前會議上,委托我替她向審判長和控方說明原因,並向法庭致歉,希望在最終審判之前即時彌補過錯。”

像是被告人突然翻供的情況,幾乎出現在每一樁被發現的冤假錯案裡,尤其是審判環節,根據《刑訴法解釋》,如果被告人在庭審中翻供,供認與其他證據可以相互印證,就可以采信起庭審供述。

但像是田芳這樣還沒到庭審,在庭前會議就已經翻供的倒是少之又少。

徐爍繼續說道:“當然,我的當事人很清楚,她的口供是本案的重要證據,不能隨意推翻。但是我們也考慮到,依法審判是遵守‘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的原則展開的。而且口供具有一定局限性,它會隨著被告人的心理活動而改變,隻有查證屬實並且有其它證據相佐證,該口供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所以當發現新證據與當事人原先的口供產生誤差時,那麼就可以推翻,重新進入調查,更改口供,甚至當口供出現錯誤、紕漏時,也可以進行補充。至於印證新口供的所有證據資料,我已經遞交給法院,請審判長查實。”

劉楚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他很清楚同為律師的田芳一定不會隨便翻供,一旦翻供必然是有了充分的證據鏈足以支撐,而最讓他想不到的,是田芳剛剛聘請了新律師還不到一個禮拜,這個人就快速攻破田芳的心裡防線,令她翻供之餘還迅速收集起所有證據。

這樣的手法和速度,絕對不是一般新人律師做得到的。

劉楚忽然有種預感,恐怕不用等這場官司結束,“徐爍”兩個字就會在江城律師界傳開了。

一場庭前會議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離開法院時,徐爍是一邊走一邊用手捏著腮幫子,他正準備去取自己的車,誰知剛走到停車場,就看到車前立著一個人。

正是顧瑤。

徐爍挑了挑眉,上前問:“哎呦,什麼風把顧大小姐吹來了。”

顧瑤沒理這茬兒,反問:“你的嘴怎麼了,中風了?”

徐爍一頓,揉著頜骨:“當律師的上庭都不能說‘人話’,一本正經,咬文嚼字,我嘴巴都酸了。”

顧瑤沒理他的抱怨:“庭前會議順利麼?”

徐爍這才放下手,咧嘴一笑:“嘖,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顧瑤才不信:“你遞交的所有材料都批準了?”

“法庭同意修改口供,和新口供有關聯性的證據基本都采納了。你可沒看到,檢方那個劉楚出來的時候臉色有多難看,連招呼都不打,還斜了我一眼……哎,現在的情況總算有點明朗了,隻要口供允許修改,那麼那些新證據也都等於直接承認了合法性,每一條都是利於田芳的。劉楚當時氣得不輕,陣腳都亂了,所以他才會忘記攻擊我後麵遞交的證人和鑒定人名單。”

顧瑤一怔,問:“證人和鑒定人名單有什麼可攻擊的?”

徐爍:“主要是你,你既不是田芳的心理谘詢師,也不是醫生,以你對田芳的心理評估最多隻能算是作證,隻能提供一個參考意見,你又不能證明田芳在案發時的主觀想法,劉楚完全可以拒絕讓你出庭。”

“我不懂,既然隻能做參考意見,那你為什麼還要建議我出庭?”

“因為證據牌打完了就要打人情牌了,田芳說自己有多慘也隻是她一麵之詞,我說得再動聽也是因為是我的辯方身份,這種事隻有讓一個第三者專家來說,才顯得客觀真實。不管是任何一個國家,在女性被侵害這件事情上總會傾向同情受害者,如果這個時候除了受害者本身的控訴,再能多加上一兩個證人的證詞,人情牌才打得出去。”

話雖如此,可是……

顧瑤想了想,說:“你彆忘了,我隻是一個局外人,我的十句話都比不上張麗椿的一句肯定,與其找十個專家來,還不如一個張麗椿有說服力。”

徐爍靠著車身打了個哈欠,說:“張麗椿我會再想辦法說服她,但是除了她之外,我還想從另一個方麵證實連啟運的人品。”

顧瑤瞬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希望‘江城基因’方麵出個人?”

徐爍一頓,隨即慢悠悠的說:“但是如果隻是找一個普通員工來當庭評價幾句連啟運,好像也是無關痛癢。”

顧瑤眼裡漸漸流露出不可思議,她幾乎是在瞪著徐爍。

直到徐爍朝她揚了揚下巴:“你覺得呢?”

顧瑤這才諷刺道:“你的意思是,要找一個說話有分量,有社會地位的公眾人物,最好這個人還非常了解連啟運的工作狀態,以及他在職期間對待下屬的一些齷齪行為。嗬,你心目中的人選,該不會剛好得過江城傑出青年獎吧?”

徐爍笑的不懷好意:“專家就是專家,我想什麼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顧瑤直接彆開臉不說話了。

“當然,也不是非得要你那個傑青男友出庭,但我想,如果是你開口他應該不會拒絕的。這一來嘛,你是他女朋友,他為了討女朋友歡心當庭說幾句事實,也沒什麼不合理。這二來嘛,在商言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趁機和連啟運摘清關係的好機會,你想啊,要是他‘大義滅親’當庭說出事實,媒體記者保準對他一水的誇,說他公私分明啊,同情弱者啊,絕對是良心企業家,然後他再當庭拿出連啟運的辭退證明,這樣的布局簡直是一舉兩得!”

顧瑤終於聽不下去了:“也就是說,他不出庭就是無良,出庭就是作秀,在你眼裡,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都隻是利用和商業考慮?”

“火氣彆這麼大,我隻是提前幫你列舉出來你男朋友出庭作證的好處,而且我相信隻要你掰開揉碎了跟他這麼一講,他非但不會生氣,還會第一時間采納。”

顧瑤直接給他兩個字:“放屁。”

顧瑤耷拉著臉回到家,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在法院停車場的對話。

先是把她扯進這個案子,還用日記做誘餌,她接觸到田芳,以及連啟運之前的情人張麗椿,現在連祝盛西都被他列入證人名單……

這個徐爍到底在搞什麼鬼?

該不會等上庭之後,他還要搞出彆的幺蛾子吧?

就他先前的所作所為,的確不是沒可能……

但換個角度來想,祝盛西的證詞的確是有一定公信力,而且他的身份特殊,既是連啟運的上司,也是“江城基因”的負責人,這次的案子不僅關係到連啟運和田芳的關係,還牽扯了“江城基因”的藥物。

可是,如果祝盛西真站到證人席上,檢方一定會追問很多“江城基因”的事,可能還會涉及商業機密。

哎……

顧瑤越想越煩,拿起手機好幾次,都放下了,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和祝盛西開這個口。

直到她的手機響起,進來一條微信。

仿佛是有心電感應一樣,微信是祝盛西發來的:“今天休息的怎麼樣?下午我要去一趟立心,你要一起來麼?”

顧瑤心裡一動,不到一秒鐘就答應了:“好啊,那咱們幾點見?”

“一點半,我回家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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